林晚的手还按在控制台上，终端屏幕上的波形线刚归于平静，又跳出一段微弱但清晰的脉冲信号。她盯着那三道短促的起伏，没动。
“还在？”苏然站在她身后半步，声音压得很低。
“没走。”林晚点头，“刚才派蒙群舞的能量残留已经清除了，但这不是余波。”
苏然凑近看数据，“频率和昨晚的虚空碎片有0.3%重合，但波动模式完全不同。更像是……某种反馈。”
林星瑶从他们中间挤进来，踮脚扒着台面，“妈妈！我的派蒙跳舞成功了吗？”
林晚收回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成功是成功了，可你那个舞太重了，小朋友穿不了。”
“为什么？”林星瑶仰头，“派蒙很轻的！它还会飞！”
“现实里的派蒙不会飞。”苏然翻出后台设计图，“你看，这个机械舞服内置液压关节、元素反馈模块，还有LEd光效系统，整套下来十八公斤。”
“那不就是背着书包上学嘛！”林星瑶不服气，“我每天背那么多作业都行！”
林晚差点笑出来，“你是人，不是派蒙。而且这不是背书包，是穿铁壳子跳舞，骨头会压坏的。”
“可是……”林星瑶瘪嘴，“我想让大家开心嘛。”
苏然看了眼小女孩委屈的脸，又看向林晚，“有没有可能……保留视觉效果，但减轻重量？”
林晚已经打开系统界面。【提瓦特扮演系统】浮现在眼前，一排技能图标缓缓旋转。
她点开【岩元素·轻质晶格生成】，“能用粉丝值兑换一次限时应用。”
“多少？”苏然问。
“五十。”
“值得。”他说，“只要孩子安全，又能演出效果，这钱花得值。”
林晚闭眼确认兑换。下一秒，指尖泛起淡淡的岩色光芒。她走出控制室，直奔手工坊。
舞服正挂在支架上，毛茸茸的白色外层配上大眼睛造型，确实可爱。但她伸手一拎，胳膊都沉了一下。
“确实不行。”她摇头，“得改。”
岩元素能力启动，一层透明的蜂窝状结构从她掌心蔓延而出，顺着舞服内部骨架生长。原本笨重的金属支架被逐步替换，密度降低，强度却未减弱。
十分钟不到，整件服装焕然一新。
苏然拿着秤过来一称，“四点二公斤。外观完全没变，连LEd灯带都正常。”
“内部支撑全是晶格。”林晚说，“抗压性测试过了，就算被人坐上去也不会塌。”
林星瑶扑上来抱住舞服，“哇！我的派蒙变轻啦！”
“轻了还不够。”苏然拿出平板，“动作表现力还得加强。你想表达‘吃甜甜花酿鸡’，光靠肢体模仿太抽象。”
“那怎么办？”林星瑶歪头。
“加投影。”他说，“AR动态贴附，把‘张嘴吃鸡’的画面投在玩偶肚子上，随动作起伏实时调整角度。”
林晚点头，“我可以配合。用风元素调节空气折射率，让投影边缘更自然。”
两人迅速对接系统。林晚释放微量风元素，在空气中形成一层极薄的折射层。苏然同步调试投影参数，将一段两秒的动画绑定到舞者腹部传感器上。
画面启动——
一个半透明的小派蒙趴在舞服肚子上，双手捧着炸鸡腿，啃得油光闪闪，翅膀还不停晃悠。
“这也太可爱了吧！”林星瑶拍手跳起来。
“虚实结合。”苏然满意地收起设备，“既安全，又有记忆点。”
第二天彩排正式开始。
主舞台灯光亮起，音乐响起。第一个节目是学生合唱，结束后轮到林星瑶策划的“派蒙吃鸡舞”。
六名小演员穿上改造后的舞服，站上舞台。林晚在侧幕盯着监控，苏然在技术区准备启动AR。
“所有人就位。”他对耳机说，“三、二、一，AR启动。”
投影准时出现，派蒙在孩子们肚子上开始吃鸡。
观众席传来笑声。
就在这时，后台储物间的门轻轻滑开。
一个备用的实体派蒙玩偶，四肢突然动了起来。它的液压关节咔咔作响，八字步迈得一本正经，直奔舞台中央。
“谁开的实体电源？”苏然猛地抬头。
没人回答。
舞蹈助教小桃坐在双控台前，脸色发白。她刚才想确认AR信号强度，误触了旁边的实体启动键。
“我不是故意的……”她手指发抖。
舞台上，AR投影正在播放“吃鸡”动画，台下学生们却看到另一个真正的派蒙玩偶走上台，对着空气疯狂咀嚼，动作滑稽。
全场爆笑。
有孩子指着喊：“派蒙来抢吃的了！”
林星瑶反应最快。她跳上舞台，大声喊：“看！我的派蒙来找我跳舞啦！”
说完，她模仿玩偶的动作，扭屁股、晃脑袋、假装啃鸡腿。
其他孩子立刻跟进。
一个接一个加入，围着实体玩偶跳起即兴舞蹈。
场面彻底失控，也彻底欢乐。
苏然本想切断电源，手停在半空。他看着满场笑声，慢慢放下。
“算了。”他对林晚说，“反正没危险。”
林晚站在侧幕，嘴角扬起。她看着女儿领着一群孩子蹦跳，像一颗小太阳照进舞台。
小桃跑过来，声音带着哭腔，“对不起……我搞砸了……”
“没有。”林晚拍拍她肩膀，“你只是操作不熟。下次记住，AR和实体不能同时开就行。”
“可是……大家都笑了，是因为我犯错……”
“错了也能变成好事。”林晚看着舞台，“有时候最棒的演出，就是计划外的那一场。”
小桃低头看着手中的流程图，咬了咬嘴唇，“我回去重新学一遍。”
“别急。”苏然走过来，递给她一份简化版操作手册，“先从单系统练起，下周再试双控。”
她接过手册，用力点头。
欢笑持续了整整十五分钟，直到下一个节目组催场，孩子们才依依不舍下台。
林星瑶临走前回头挥手，“明天我要加一段空和荧一起来吃鸡！”
又是一片笑声。
苏然走到林晚身边，两人并肩站着，共用一副耳机回放最后的数据流。
“AR系统高负荷运行了八分钟。”他说，“能量波动稳定，只有结尾出现一丝异常频段。”
林晚皱眉，“是不是和昨晚的信号有关？”
“不像。”他摇头，“这次更弱，像是系统自动生成的杂波。”
“记录下来。”林晚按下终端保存键，“再观察几次。”
她握着设备的手没松开。屏幕上，那道微弱波纹仍在缓慢跳动。
苏然摘下耳机，“你觉得有问题？”
“说不上。”她盯着数据，“就是觉得……太巧了。”
“哪一点？”
“一个五岁小孩写的跳舞代码，唤醒未知共鸣；现在我们做的AR投影，又出现异常频段。”她顿了顿，“两次都是通过‘派蒙’，都是在舞台上。”
苏然沉默几秒，“你是说，有人在利用表演传递信号？”
“我不知道。”林晚轻声说，“但我得查。”
她还没说完，耳机里传来一阵细微的嗡鸣。
AR关闭后，终端竟然还在接收信号。
一道新的波形缓缓浮现。
短促，三次脉冲，和昨晚一模一样。
林晚的手指悬在记录键上方。
她没有说话。
苏然也没动。
舞台上的灯光渐渐暗下，孩子们的笑声还在回荡。
林晚按下录音。
信号被完整捕获。
她抬起头，看向生命之树的方向。
树影静立。
终端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
她听见自己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