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三号房里的气氛,比停尸房还冷。何捕头盯着那扇窗户,眼神发直,嘴里念念叨叨“不可能啊”,仿佛这样就能把凶手从异次元念叨出来。几个衙役也面面相觑,感觉这案子已经超出了他们的知识范畴,开始向志怪小说方向发展。
曹大镖头看着这一屋子愁云惨淡,觉得不行,再这么下去,破案积极性都没了。他清了清嗓子,突然走到穆老爷子的尸体旁边,弯下腰,凑到那没了生息的耳朵边,压低声音,用一种神秘兮兮的语气说道:
“老哥哥,醒醒,别睡了!天亮了,该起来嘘嘘了!你再不起来,这帮官爷和我的兄弟们可都要急得上吊了!”
众人:“!!!”
何捕头和衙役们吓得差点跳起来,眼珠子瞪得溜圆。刘飞宇嘴角狠狠一抽,别过脸去,肩膀微微耸动。周楷和几个风云镖师也是目瞪口呆,总镖头这是……气疯了?开始跟尸体聊上了?
曹大镖头说完,还直起身,侧着脑袋,做倾听状,然后一脸遗憾地摊摊手:“唉,看来是真睡熟了,叫不醒。失败失败。”
他这突如其来的“诈尸”玩笑,虽然离谱,却像是一根针,瞬间戳破了房间里那凝固压抑的气氛。何捕头抚着胸口,哭笑不得:“曹、曹镖头,您这……这可开不得玩笑啊!”
“紧张什么?”曹大镖头白了他一眼,“活跃下气氛嘛!查案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思路!思路不通,憋死也没用。你看你们,一个个脸拉得比驴还长,能想出啥来?”
他走到穆老爷子尸体旁,收敛了玩笑神色,但语气依旧不那么严肃:“来来来,都精神点,咱们再瞅瞅案发现场,看看有没有漏了啥华点……哦不,是疑点。”
他蹲下来,避开眉心那个致命的伤口,仔细查看穆老爷子的姿势,特别是那只伸向腰间的右手。“看这架势,老爷子当时肯定是察觉到危险了,而且危险来得很快,他连个抄家伙……哦他没带家伙……反正就是反应时间极短。”
他又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探出头去看了看。后院马棚一览无余,柴房顶上的视野也确实开阔。“周楷,你确定盯梢的兄弟没打瞌睡?或者被什么转移了注意力?比如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之类的?”
周楷斩钉截铁:“绝对没有!我们盯梢都有固定轮换和暗号确认,而且当时天已黑透,并无异常。”
“行,信你。”曹大镖头关好窗户,目光重新落在那盛放着机关桶的木盘上,“那么问题就回来了。这破玩意儿,是怎么穿过我们明暗两队兄弟的防线,飞进穆老爷子脑门,然后又自己长腿跑到我们镖师床底下的?”
他拿起那个铜制机关桶,在手里抛了抛:“何捕头,这玩意儿,你们找到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里面还有钉子吗?”
何捕头连忙道:“找到的时候就是空的,机关处于激发状态。我们比对过了,里面的特制三棱透骨钉,与穆老爷子伤口的形状、深度完全吻合!”
“也就是说,凶手用这玩意儿杀了人,然后把发射完的空桶,特意带出来,塞到了我们兄弟的床下。”曹大镖头摸着下巴,“这操作……很骚啊。生怕别人不知道是栽赃?”
刘飞宇此时开口,声音冷静:“这恰恰说明,凶手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要将杀害穆老爷子的罪名,扣在我们风云快递头上。而且,凶手对我们镖局的安保流程有一定了解,知道利用‘明暗两队’制造出‘密室’的假象,增加案件的诡异程度,让我们有口难辩。”
何捕头这会儿也冷静下来,顺着思路道:“如果镖师们没说谎,那……那凶手难道会穿墙术?或者……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
“地底下钻出来的是土行孙,那得是封神演义频道,咱们这是武侠频道,别串台。”曹大镖头吐槽了一句,随即看向周楷,“你刚才说,最后一个见到活着的穆老爷子的人是你,在戌时三刻。之后直到早上店小二发现,再无人进出。那店小二呢?他平时为人如何?有没有可能……”
周楷立刻明白过来,回答道:“总镖头,那店小二叫李狗剩,在这悦来客栈干了八年了,街坊邻居都认识,家里有老母和妹妹要养活,就是个普通老百姓,胆子不大。早上他吓得腿都软了,不太可能是凶手。”
刘飞宇却摇了摇头,镜片后的目光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他或许不是直接凶手,但未必与凶手无关。在这种看似不可能的密室案件中,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往往非常关键。他可能无意中看到了什么,或者……被凶手利用,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帮助凶手掩盖了某些痕迹。”
曹大镖头打了个响指:“有道理!老刘你这脑子,不去写侦探小说可惜了!走,去找那个李狗剩聊聊人生!”
他大手一挥,带着众人就要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又像是想起什么,回头对何捕头咧嘴一笑:“何捕头,麻烦你把现场再仔细搜搜,看看有没有什么头发丝啊、脚印啊、或者不属于这屋子的胭脂水粉味啊之类的。万一凶手是个女装大佬呢?”
何捕头:“……” 他感觉自己的办案生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一行人来到客栈后院,伙计们居住的偏房。掌柜的听说官爷和风云镖局的大人物要找李狗剩,赶紧指了最里面那间小屋。
门虚掩着。曹大镖头示意了一下,周楷上前轻轻推开房门。
“狗剩兄弟,在不在?我们有点事想……”周楷的话戛然而止。
只见不大的房间里,店小二李狗剩直接挺地倒在床铺旁的地上,双眼圆瞪,瞳孔涣散,嘴角、鼻孔、眼角、耳朵里都渗出暗黑色的血迹,脸上却凝固着一个极其诡异的、微微上扬的嘴角,像是在笑。
七窍流血,面带诡笑。
人,已经没了气息。
“死了?!”何捕头惊呼一声,脸色大变。
曹大镖头蹲下身,伸手探了探颈动脉,又看了看那诡异的死状,眉头紧锁:“毒性很烈,见血封喉。这笑容……是某种神经性毒素导致的肌肉痉挛?”
他想尝试点穴封住心脉,但手刚抬起来就放下了。人都硬了,还封个屁。
“灭口。”刘飞宇吐出两个字,语气冰冷,“我们刚查到关键证人,他就死了。这说明,凶手,或者凶手的同伙,一直在盯着我们,而且动作比我们更快。”
线索,似乎在这里突然断了。
第397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