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仙界第六十日,夜。
废丹房外的山风比往日更凉了些,卷着细碎的丹灰打在窗棂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像谁在窗外轻叩手指。静室内的油灯早就被吹灭了,只有一缕清冷的月光从破窗钻进来,落在石桌旁盘膝而坐的李长生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白雾——那是仙元运转时蒸腾的水汽,混着废丹房特有的药味,形成一股奇异的气息。
李长生双目紧闭,眉心微蹙,额角的青筋隐隐跳动。他身前的地面上,整齐地码着二十多块拳头大小的废丹,这些都是他近两天从废丹堆深处翻找出来的“好货”,虽然大多是下品丹药的残渣,却还残留着不少精纯的仙元,此刻正散发出淡淡的光晕,像二十多颗小灯笼,将静室照得朦朦胧胧。他的双手结着“引气印”,指尖悬着一缕极细的混沌仙元,正牵引着废丹中的能量,一丝丝往自己体内钻。
“两个月了,总算到火候了。”李长生在心里默念,识海深处异常清明。这六十天他几乎没闲着:炼化废丹打磨仙元底子,修炼《寒泉诀》平衡属性,画符锤炼魂力精细度,凝练玄阴真水滋养经脉,甚至探查阵法时的精神高度集中,都在潜移默化中推动着修为增长。三天前探查完老槐树下的阵法后,他就感觉到丹田的混沌金丹开始发烫,仙人初期的瓶颈像一层薄纸,只差最后一戳就能捅破。
为了这次突破,他做足了准备:不仅翻遍废丹房找出二十多块高残留废丹当“燃料”,还在静室周围布了三层简易隔音阵——外层是用废丹渣堆的矮墙,中层是画了“敛气符”的符纸贴在门窗上,内层则是用混沌仙元织的气罩,三重防护叠加上去,就算突破时引动灵气波动,也能掩盖大半,免得被赵明或萧辰察觉。“安全第一,突破后要是被萧辰找上门,刚稳固的境界都得被打乱。”他心里盘算着,手上的引气印陡然一变,牵引废丹能量的速度快了三倍!
“轰!”二十多块废丹同时亮起白光,残留的仙元像潮水般涌进李长生体内,顺着他早已打通的经脉狂奔。他的丹田内,那枚由下界九窍金丹转化而来的混沌金丹正缓缓旋转,金丹表面刻着的三十六道纹路泛着银灰色的光,每转一圈,就有大量仙元被吸入其中。以前吸收废丹能量时,金丹只会缓慢膨胀,可今天不同——仙元刚接触金丹,纹路就像活过来一样,飞速流转,将杂乱的废丹能量瞬间提纯,化作最精纯的混沌仙元,融入金丹之中。
李长生能清晰地“看”到丹田内的变化:混沌仙元形成的旋涡越转越快,从之前的脸盆大小膨胀到水桶粗细,漩涡中心的金丹也在慢慢变大,表面的光芒从明亮逐渐转为内敛,像一颗蒙着轻纱的夜明珠。他同时运转《寒泉诀》,淡蓝色的寒泉仙元顺着另一条经脉涌入丹田,绕着混沌金丹缓缓流淌——寒泉仙元的阴柔刚好中和了混沌仙元的刚猛,让金丹的膨胀更稳,避免了突破时常见的经脉爆裂风险。
“呼……”他轻吐一口浊气,这口浊气带着淡淡的白雾,落在身前的废丹上,竟让废丹表面结了一层薄霜。随着能量不断涌入,他的经脉开始发烫,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扎,尤其是胳膊上的“阳溪穴”,那里是之前画符和凝练真水时用得最多的穴位,此刻承受着三倍于平时的能量冲击,疼得他指尖都在抽搐。“忍住!就差一点!”李长生咬着牙,舌尖抵着上颚,逼出一口精血混着仙元咽下,瞬间缓解了经脉的灼痛感。
丹田内的混沌金丹膨胀到了之前的一点五倍,表面的纹路已经撑得有些模糊,仙人初期的瓶颈像一层透明的蛋壳,将金丹牢牢裹住。李长生能感觉到,瓶颈后面是更广阔的“天地”,仙元的浓度、神识的范围、肉身的强度,都会在突破后迎来质的飞跃。“就是现在!”他猛地睁开眼,眸中银灰色的混沌之光一闪而逝,识海深处的戮仙剑影轻轻一颤,一缕锋锐的剑意顺着识海沉入丹田,撞向那层瓶颈!
“嗡——”剑意撞在瓶颈上,没有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却让瓶颈剧烈地晃动起来,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痕。与此同时,他将所有废丹的能量全部引向金丹,混沌仙元旋涡的转速达到了极致,带着撕裂空气的“呜呜”声,狠狠砸向裂痕处!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不是来自外界,而是在李长生的灵魂深处响起,像鸡蛋破壳时的轻响,却带着撼动神魂的力量。那层困扰他两个月的瓶颈,在剑意和仙元的双重冲击下,终于碎裂开来,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丹田中。失去了束缚的混沌金丹猛地收缩,从一点五倍大小缩回到原本的体积,却比之前凝实了数倍,表面的纹路重新变得清晰,甚至多了三道新的纹路,散发出的仙元波动浑厚得像山岳!
“成了!仙人中期!”李长生的心脏狠狠一跳,压抑不住的喜悦从心底涌上来,让他忍不住浑身颤抖。他猛地握了握拳,指尖传来的力量感前所未有——以前全力一拳只能打碎一块青石,现在只需要随手一挥,就能感觉到空气被捏爆的“噼啪”声。他神识一扫,范围瞬间扩展到方圆一百五十里,比之前的一百里足足多了一半,废丹房外山道上巡逻弟子的脚步声、远处杂役房老陈的鼾声、甚至三里外一条蛇爬过草地的窸窣声,都清晰地传入他的脑海。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皮肤比之前更细腻,却蕴藏着更强的爆发力——混沌仙元不仅滋养了丹田,还渗透到了血肉之中,让肉身强度提升了三成。更让他惊喜的是识海深处的剑意:仙道剑意原本停留在三层巅峰,突破后灵魂壮大,剑意直接稳固在三层,运转起来更加流畅,以前催动十丈仙道剑域还需要蓄力一息,现在念头一动就能展开,剑域的稳定性和威力也提升了不少。“同境之内,就算遇到萧辰的狗腿子,也能一巴掌拍死!”李长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之前被萧辰和赵明压制的憋屈,终于消散了大半。
他缓缓松开拳头,开始稳固境界。混沌仙元在经脉中缓缓流淌,修复着突破时受损的细微经脉,寒泉仙元则像清泉一样,滋润着干涸的丹田。这时,他突然感觉到袖中的玄阴真水玉瓶微微发烫,连忙摸出来一看——瓶里的真水颜色深了不少,从淡幽蓝变成了深蓝色,表面泛着一层细密的光晕,散发出的寒气比之前精纯了一倍!“突破还能滋养真水?”李长生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境界提升后他对水属性的掌控更强了,真水也跟着受益。
更意外的是怀里的剑格碎片,碎片贴着胸口,传来一丝温热的感觉,之前和寒泉仙元产生的共鸣更清晰了,甚至有一缕极淡的金色气流从碎片里渗出来,融入他的剑意之中,让剑意多了一丝破灭的气息。“这碎片果然不简单,突破都能跟着沾光。”李长生心里暗喜,这剑格碎片是诛仙四剑的残片,随着他修为提升,碎片的秘密肯定会慢慢揭开。
他闭上眼睛,再次运转仙元,这次没有吸收废丹能量,而是让仙元按照《寒泉诀》和混沌仙元的路线同时运转。两种仙元在经脉中并行不悖,相互滋养,速度比之前快了五成,施展法术时的滞涩感也消失了——境界突破带来的生命层次提升,让他对天地法则的感知更清晰了,调动仙元就像呼吸一样自然。“有了中期修为,再去探查老槐树下的阵法就更有底气了。”他心里盘算着,“等稳固几天境界,就找机会挖开泥土看看,那阵法下面到底藏着什么宝贝。”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静室的隔音阵微微一颤,外层的废丹渣矮墙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开了一块——突破时引动的天地灵气波动太大,虽然三层防护掩盖了九成,但还是有一丝泄露了出去。“糟了!”李长生心里一紧,连忙收敛气息,将玄阴真水和剑格碎片都收进储物袋,装作刚修炼完的样子,拿起旁边的扫帚开始打扫地面的废丹残渣。
而在废丹房十里外的核心弟子洞府中,萧辰正坐在窗前把玩着一枚玉如意,身前的石桌上摆着一面巴掌大的青铜镜。铜镜表面原本平静如水,突然泛起一圈细微的涟漪,镜中映出的山水画面扭曲了一下,随即聚焦在废丹房的方向,那里有一丝微弱的灵气异常汇聚,虽然转瞬即逝,却逃不过铜镜的探查。
萧辰挑了挑眉,放下玉如意,伸手在铜镜上轻轻一点,镜中的画面再次清晰起来,废丹房的轮廓在镜中若隐若现。“哦?突破了?”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眼神里带着一丝轻蔑和一丝意外,“我还以为这废物要在仙人初期待上半年,倒是比预料得快一点。”他手指敲了敲石桌,发出“笃笃”的声响,“不过区区中期,也敢在废丹房搞小动作?等我处理完手上的事,就好好‘恭喜’一下你。”
他拿起铜镜,随手一抹,镜中的画面消失,重新恢复成普通的青铜色。窗外的月光照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阴暗,像极了他此刻的心思。而废丹房的静室里,李长生刚扫完最后一块废丹渣,就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神识扫过废丹房,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却带着萧辰特有的嚣张气息。“萧辰吗?”李长生眼神一冷,握紧了拳头,“等我彻底稳固境界,下次就轮到你倒霉了。”
夜渐渐深了,山风依旧在窗外呼啸,废丹房的静室里,李长生盘膝坐下,继续稳固境界。他知道,仙人中期只是一个开始,老槐树下的阵法、厉炎真人的秘闻、萧辰和赵明的威胁,还有剑格碎片的秘密,都在等着他去解开。但现在,他终于有了立足的底气,在这危机四伏的仙界,踏出了最坚实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