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仙界第六十二日，午后。从内门到外门的林间小路静得反常，只有头顶的仙树叶被风吹得“哗啦啦”响，阳光透过叶片的缝隙筛下来，在青石板路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地碎金子。李长生快步走在石板上，脚下的草鞋踩得“哒哒”响，比来时快了足足三成——刚才在青玉轩门口强压下的震动，这会儿全翻涌上来，胸口的剑格碎片发烫，像有团火在烧。
他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不是累的，是急的。指尖触到额角的碎发，还带着青玉轩外的灵气味道，可他满脑子都是萧辰茶几下那半卷兽皮地图——泛黄的边缘、朱砂画的红点、还有那行潦草的“疑似古修‘云崖’洞府？”。“娘的，萧辰这老小子藏得够深啊。”李长生咬着牙骂了句脏话，脚下猛地发力，踩得石板缝里的青苔都溅了起来，“连千年前的古修洞府都能找到，肯定是他家传的宝贝，还是从哪个长老那骗来的？”
他一边走一边飞快地捋线索：云崖子是《青冥杂记》的作者，杂记里记着厉炎真人的秘闻，还画着老槐树下阵法的同款花纹；萧辰有云崖洞府的地图，却反过来试探自己要“庚金之气”——明摆着是想套话，看看自己是不是也知道云崖子的秘密！“幸亏老子反应快，装成啥都不懂的样子。”李长生摸了摸怀里的《青冥杂记》，书页被体温焐得温热，最后几页那行“落霞山，藏锋谷，泉涌处，有我庐”的小字，此刻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口发慌。
藏锋谷，泉涌处。李长生在心里默念这六个字，混沌涅妖瞳下意识地开了条缝，银灰色的微光扫过路边的仙树——他在推演位置。落霞山脉他听杂役老陈提过，在宗门西边三百里，是外门弟子常去做任务的地方，山脉东西长千里，南北宽五百里，主峰“落霞峰”常年飘着红霞，很好辨认。可藏锋谷在哪？没人知道，显然是云崖子故意取的隐名，只有“泉涌处”这个线索靠谱。
“萧辰的地图只有个红点，肯定也不知道具体位置。”李长生心里稍定，脚步慢了些。他有《青冥杂记》的提示，比萧辰多了“藏锋谷”和“泉涌处”两个关键信息，这是他唯一的优势。可萧辰是核心弟子，手里肯定有不少资源——高阶探路符、追踪法器，甚至能调动内门弟子帮忙搜寻，自己一个外门弟子，只能靠两条腿和一双瞳术，要是慢了一步，煮熟的鸭子都能飞了。
“必须尽快动身，还得找个合理的由头。”李长生皱着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身份令牌——这令牌是外门弟子的凭证，既能记录贡献点，还能连接外门任务堂的光幕，接取宗门发布的任务。他突然眼睛一亮，拍了下大腿：“对啊！任务！接个落霞山脉的任务，就算被萧辰的人看到，也只会以为我是去做任务，谁能想到我是去挖古修洞府？”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野草般疯长。他甚至开始盘算接什么任务合适：猎杀妖兽的任务不行，目标太明显，杀多了容易引人注目；采集仙草的任务也不妥，仙草分布零散，没法固定在西部区域；最好是采集矿石或者药材的长期任务，既能长时间待在落霞山脉，又能名正言顺地在西部区域转悠——矿石这东西，总不能只在一个地方挖吧？
越想越觉得靠谱，李长生脚下更快了，路过外门的杂役房时，杂役老陈正蹲在门口啃馒头，看到他风风火火的样子，含糊地喊了句：“长生，跑这么快干啥？丹房着火了？”李长生头也不回地摆手：“陈叔，我回去接个任务，晚点再收拾丹渣！”老陈“哦”了一声，嘟囔着：“这小子最近咋这么忙，跟抢钱似的。”
冲进废丹房，李长生反手就把门闩插上，还顺手贴了张敛气符——他怕接任务时的灵力波动被人察觉。走到石桌旁，他掏出腰间的身份令牌，令牌是块巴掌大的黑铁牌，正面刻着“外门弟子李长生”，背面是宗门的徽记，边缘已经磨得发亮。他指尖凝聚一丝仙元，轻轻点在令牌中心的凹槽上，“嗡”的一声轻响，令牌亮起淡蓝色的光芒，投射出一道半人高的光幕，光幕上密密麻麻全是外门任务，按区域分类得整整齐齐。
“落霞山脉……落霞山脉……”李长生的手指在光幕上滑动，眼神死死盯着“西部区域”的分类。光幕上的任务一条接一条闪过：“猎杀落霞狼，每只狼皮奖励贡献点5，灵石2块”“采集霞草，每株奖励贡献点3，灵石1块”“清理落霞谷的毒蚁窝，团队任务，奖励贡献点50，灵石30块”……这些任务要么是短期，要么是在东部区域，都不符合要求。
他的手指滑到光幕底部，快要放弃时，一条灰色的“长期任务”跳了出来，标题有点长：“长期任务：收集落霞山脉特产赤纹铁矿石，每百斤奖励贡献点20，下品灵石10块，可累计提交，无时间限制。”李长生的眼睛瞬间亮了，手指一点，任务详情弹了出来：“赤纹铁矿石：蕴含微弱火属性灵气，可用于铸造低阶法器，主要分布于落霞山脉西部赤岩谷附近，伴生矿石为黑石，易混淆。”
“赤岩谷！”李长生猛地攥紧拳头，指节都泛白了。他赶紧回忆萧辰那半卷地图——红点标记的位置就在落霞山脉西部，虽然没写具体地名，但杂记里的“藏锋谷”肯定也在西部，赤岩谷和藏锋谷说不定就是相邻的两个山谷！更妙的是，这是长期任务，没有时间限制，他可以在赤岩谷附近慢悠悠地挖矿石，暗地里找藏锋谷的位置，就算待上十天半个月也没人怀疑。
他甚至能想象到萧辰的人看到他时的场景：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外门弟子，背着个装矿石的竹筐，在赤岩谷里吭哧吭哧挖石头，谁会把他和古修洞府的探寻者联系起来？“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的任务！”李长生嘴角咧开一抹笑，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他没有丝毫犹豫，指尖在光幕上的“接取任务”按钮一点，令牌的光芒闪了闪，任务详情旁边多了个“已接取”的红色印记，还弹出一行提示：“任务物品可随时通过身份令牌提交，自动结算奖励。”
接完任务，李长生没有立刻收起光幕，而是反复看了三遍任务详情，生怕漏了什么关键信息。赤纹铁矿石的描述很详细：“表面有暗红色纹路，质地坚硬，遇火会发出红光”，还配了个小小的虚影图，和他以前在废丹房见过的某种废弃矿石有点像，辨识度很高。他甚至盘算着，挖矿石的时候可以顺便找找玄阴真水需要的寒石——落霞山脉有妖兽出没，肯定有不少天然形成的寒石，一举两得。
就在他准备收起光幕的时候，视线无意间扫过任务描述的最下方，一行灰色的小字钻进了他的眼睛：“备注：据近期提交任务的弟子反馈，赤岩谷周边有小型兽潮迹象，妖兽活动频繁，接取任务者需谨慎，建议三人以上组队前往。”
“兽潮？”李长生的眉头皱了起来，手指点在备注上，光幕弹出了更详细的说明：“近七日，已有三名外门弟子在赤岩谷外围被妖兽袭击，伤势较重，袭击者为一阶妖兽‘赤纹狼’和‘石甲鼠’，数量约十余只。”他摸了摸下巴，心里开始盘算：兽潮对别人来说是危险，对他来说，说不定是机会。
赤纹狼和石甲鼠都是一阶妖兽，相当于仙人初期的修为，就算数量有十余只，以他仙人中期的修为，加上剑道天赋，收拾起来绰绰有余。更重要的是，兽潮会吸引其他接任务的弟子注意力——大家要么组队防御妖兽，要么吓得不敢靠近赤岩谷，他反而可以趁乱在藏锋谷附近探查，没人会注意一个“挖矿石的外门弟子”。就算遇到萧辰的人，也可以用“躲避兽潮”当借口，解释自己在藏锋谷附近的原因。
“风险和机遇并存啊。”李长生收起身份令牌，光幕“唰”地一下消失，石桌上恢复了平静。他走到老槐树下，蹲下身检查丹灰标记——还是完好无损，看来萧辰还没怀疑到废丹房和老槐树的关系。他摸了摸树干上的树洞，里面的符文痕迹还在，只是比三天前更淡了些，“看来这阵法撑不了多久了，得尽快从云崖子洞府里找找有没有关于阵法的记载，不然老槐树下的极寒之物说不定会暴露。”
他转身回到石桌旁，从储物袋里翻出三样东西：一张折叠的兽皮（用来装矿石）、一把淬过仙元的铁镐（挖矿石用）、还有五张之前画的清风符和清洁符（应急用）。他把这些东西整齐地摆放在石桌上，又摸出那滴玄阴真水的玉瓶，放在最显眼的位置——真水的净化之力对付妖兽的毒素很有用，关键时刻能救命。
“明天一早就动身。”李长生打定主意，开始做最后的准备。他运转《寒泉诀》，将丹田的仙元再巩固一遍，识海的魂力也凝聚起来，混沌涅妖瞳开到最大，扫过整个废丹房——确认没有留下任何关于云崖子或阵法的痕迹，才松了口气。他甚至把《青冥杂记》里关于落霞山脉的那几页撕下来，卷成细条塞进身份令牌的凹槽里，这样既方便查看，又不容易被人发现。
傍晚的时候，杂役老陈端着一碗糙米饭过来，看到石桌上的铁镐和兽皮，好奇地问：“长生，你这是要去做啥任务啊？还带镐头。”李长生接过饭碗，扒了一大口饭，含糊地说：“去落霞山脉挖点矿石，换点灵石买寒石炼药。”老陈“哦”了一声，叹了口气：“那地方最近不太平，听说有妖兽伤人，你一个人去行不行啊？要不我帮你找两个弟子组队？”
李长生心里一暖，老陈虽然平时爱唠叨，人倒是不坏。他摇了摇头，咽下嘴里的饭：“不用了陈叔，我实力你还不知道？仙人中期呢，对付几只一阶妖兽没问题。再说组队麻烦，我一个人挖矿石还快些。”他故意拍了拍胸口，释放出一丝中期的威压，老陈感受到后，点了点头：“也是，你小子天赋好，突破比谁都快。那你注意安全，要是遇到打不过的妖兽，就往落霞峰的执事点跑，那里有内门执事驻守。”
“知道了陈叔，谢了。”李长生笑着把碗递给老陈，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他知道，老陈的好意他心领了，但组队是绝对不行的——队伍里要是有萧辰的眼线，他的行踪就全暴露了。而且他的底牌（诛仙四剑剑影、星辰塔、玄阴真水）也不能让别人看到，一个人行动最安全。
夜幕降临，废丹房外的山风又刮了起来，比白天更凉了些。李长生盘膝坐在蒲团上，闭着眼睛养精蓄锐，识海深处却在反复推演落霞山脉的路线：从外门出发，往西走三百里，先到落霞山脉的入口“霞云关”，那里有宗门弟子驻守，登记后才能进入；然后往西南走五十里，就是赤岩谷，他可以先在赤岩谷外围挖点赤纹铁矿石，假装熟悉环境，暗地里用混沌涅妖瞳探查周边的山谷，寻找“泉涌处”的线索——杂记里说“泉涌处”，肯定有天然的泉水，这是最明显的标记。
他甚至想到了萧辰可能的行动：萧辰是核心弟子，肯定不会亲自去挖矿石，大概率会派几个内门弟子先去探查，自己随后跟上。以萧辰的性子，肯定会觉得自己一个外门弟子翻不出什么浪花，不会太着急，这就给了他争取时间的机会。“只要我能比他早三天找到藏锋谷，就能先一步拿到云崖子的传承。”李长生在心里默念，胸口的剑格碎片轻轻一颤，像是在回应他的决心。
半夜的时候，李长生突然睁开眼睛，混沌涅妖瞳扫向窗外——一道微弱的黑影从废丹房上空掠过，速度很快，带着一丝熟悉的气息。“萧辰的人？”李长生心里冷笑，看来萧辰还是不放心他，派了人监视。他没有动，依旧保持着盘膝的姿势，只是指尖凝聚了一丝剑意，只要黑影敢闯进来，他就敢让对方有来无回。
黑影在窗外盘旋了两圈，似乎没发现异常，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李长生松了口气，同时也更坚定了尽快动身的想法——留在废丹房，只会被萧辰的人死死盯着，只有到了落霞山脉，在复杂的环境里，他才能摆脱监视，找到机会。
天刚蒙蒙亮，李长生就背着兽皮袋，扛着铁镐，悄悄离开了废丹房。他没有走正门，而是从后院的破墙翻了出去，沿着山林间的小路往落霞山脉的方向走。晨雾还没散，带着露水的青草打湿了他的草鞋，远处的落霞峰隐约可见，山顶飘着淡淡的红霞，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云崖子的洞府，萧辰的追杀，还有兽潮……”李长生抬头看了眼初升的太阳，眼神里满是坚毅，“来吧，老子倒要看看，这落霞山脉里，到底藏着多少秘密！”他加快脚步，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中，只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和远处传来的几声妖兽嘶吼——落霞山脉，已经在前方等待着他的到来。
在任务描述最下方，有一行小字备注：“赤岩谷近期有小型兽潮迹象，接取任务者需谨慎，建议组队前往。” 兽潮？这会给他的探寻带来变数，但也可能制造混乱，利于他暗中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