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浆在脚下翻滚,热浪扑面而来。叶璃站在落脚点边缘,掌心还残留着狐火的余温。她没有回头,知道谢无妄就在身后,雷息未散。
空中那团火影依旧悬停,熔岩锁链垂落如鞭。它的目光落在四人身上,迟迟不动。
突然,地面震动。
三十道身影从沸腾的岩浆中升起,踏火而行。他们皮肤暗红,双眼如熔金,手持长枪,枪尖滴落火汁。为首的老者披着火山晶石编织的长袍,左肩负一柄权杖,脚步沉稳地走向前方。
“烬海不容外人。”老者开口,声音像烧红的铁块砸在石上,“此地为圣域,擅入者死。”
他抬手,身后族人齐举长枪。枪尖相接,火焰交织成网,瞬间封住四面退路。火网炽热,空气扭曲,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汐瑶伸手想引动潮汐之力,指尖刚泛起水光,立刻被高温蒸干。她皱眉,低声道:“水系被压制了。”
苍牙迅速扫视四周,发现狼群已被逼到角落。他吹了一声短哨,狼群伏地,不敢轻动。退路已断,只能硬闯。
叶璃闭眼。体内某处传来震动——心焰罗盘再次激活。血脉深处浮现出能量流向图,她看清了火网的结构。这不是单纯的火焰屏障,而是嵌入了古老封印术式的阵法,普通攻击无法破解。
她睁开眼,赤金瞳孔映出火网的脉络。
“得用本源之力。”她说。
谢无妄侧身一步,挡在她前方,雷锤低垂,紫电在铠甲上游走。“要动手就快。”
叶璃没答话。她双掌抬起,幽蓝火焰自掌心升腾,顺着手臂缠绕而上。发梢无风自动,像是有生命般舞动。狐火越燃越盛,最终化作螺旋状烈焰,环绕周身。
老者眯眼。“你……不是普通异能者。”
叶璃双手结印,低喝一声:“焚!”
狐火猛然扩散,呈螺旋状冲击火网。火焰相撞,发出刺耳轰鸣。火网剧烈震颤,裂缝迅速蔓延。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整张火网崩解断裂,碎片化作火星四散。
热浪退去,封锁解除。
老者后退半步,脸上首次浮现惊色。他盯着叶璃,嘴唇微动:“这……这是初代月神的气息?”
他袖中滑落一物,掉在地上。是一块残缺的玉佩,表面刻着两个字——夜昙。
谁都没注意到。
叶璃却一眼看见。她目光锁定那块玉佩,魂器在腰间轻鸣。她缓缓抬手,赤金瞳孔流转冷光,战意未消。
谢无妄握紧雷锤,警惕环视四周。火灵族人虽未再攻,但长枪仍未放下,随时可能再度出手。
对峙持续。
老者低头,看见了地上的玉佩。他迅速弯腰捡起,攥入掌心。动作很快,但叶璃已经看清了那两个字。
“你说谁是外人?”她开口,声音不高,却穿透热浪。
老者抬眼,直视她。“你们与夜昙氏何关系?”
“如你所见。”叶璃上前一步,“继承者。”
火灵族人群体骚动。有人低声议论,有人握紧长枪,眼神复杂。
老者沉默良久。终于,他抬手,示意族人收枪。然后侧身让开一条通道,指向远处火山口的方向。
“此地不宜久留。”他说,“速行。”
火灵族人缓缓后撤,脚踏岩浆,身影逐渐沉入沸腾的火流之中。空中火影也缓缓上升,最终消失在火山浓烟里。
危机暂解。
叶璃收拢狐火,归于体内。但她仍能感觉到心焰罗盘在运转,持续监控着周围能量波动。她站立原地,没有放松戒备。
谢无妄走到她身边,声音压低:“别逼太紧。他们认的是‘夜昙’之名,不是你这个人。”
叶璃点头。她明白。这一战能收场,靠的不是力量,而是身份。可那块玉佩……为什么会有“夜昙”二字?
她看向火山方向。那里红光未散,地脉仍在震动。
汐瑶盘膝坐下,开始调息。刚才水系受压太久,经脉有些滞涩。她闭眼凝神,指尖轻触地面,感受着岩层下的流动。
苍牙检查完物资,确认无损。他拍了拍狼群首领的头,低声说了句什么。那头狼低吼回应,趴下休息。
队伍暂时安定。
可没人敢真正放松。
叶璃站在原地,忽然感到心焰罗盘再次震动。比之前更强烈。她闭眼,感知源头——来自脚下。
这片落脚点的地底,有东西在呼应她的血脉。
她蹲下,手掌贴地。热量透过掌心传来,但她忽略不适,专注感受那股波动。频率很奇怪,不像是自然地脉,倒像是……某种信号。
谢无妄察觉异样,走近问:“怎么了?”
“下面有问题。”她说,“不是普通的岩石层。”
谢无妄单膝跪地,将雷息渗入地面。片刻后,他皱眉:“空的。下面是空腔。”
“秘道?”汐瑶睁开眼。
“不像。”叶璃摇头,“更像是……被封住的空间。”
苍牙走来,站到边缘观察。“要是塌了怎么办?”
“不会塌。”叶璃说,“封印还在。只是……松动了。”
她站起身,看向谢无妄。“得查。”
谢无妄点头。“但不能强破。刚才那一击已经惊动火灵族,再来一次,怕他们反悔。”
“不用破。”叶璃抬手,狐火在指尖跳动,“我能感应到入口的位置。只要一点点力量,就能触发罗盘的指引。”
“你刚用了本源之力。”谢无妄看着她,“经脉撑得住?”
“死不了。”她冷笑,“再说,你以为我想在这等死?”
谢无妄没再劝。他知道她脾气。一旦决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
叶璃深吸一口气,掌心凝聚狐火。她将火焰缓缓压向地面,同时催动心焰罗盘。幽蓝火焰渗入岩层,像水流一样扩散。
几息之后,地面微微震动。
一道微弱的光纹从她掌下浮现,迅速延展,形成一个圆形图案。图案中央,浮现出模糊的地形投影——一条地下通道蜿蜒延伸,尽头是一座封闭的建筑。
“这是……”汐瑶睁大眼。
“地图。”叶璃说,“罗盘给的。”
谢无妄盯着投影,眉头紧锁。“这条路通向火山内部。”
“而且。”叶璃指着终点,“那里有东西在动。”
“不是自然现象。”谢无妄说,“是活物。”
苍牙握紧骨刀。“要不要下去?”
“当然。”叶璃收回手,光纹消失。她转身面向三人,“我们没得选。”
谢无妄看着她。她脸色有些发白,显然是强行催动罗盘带来的反噬。但他没说什么,只是点头。
“那就准备。”他说。
汐瑶站起身,活动手腕。“我恢复得差不多了。”
苍牙招呼狼群聚拢。“它们还能走。”
叶璃望向火山方向。红光越来越亮,像是有什么正在苏醒。
她摸了摸腰间的魂器,低声说:“走。”
四人重新集结,准备出发。狼群在前探路,苍牙断后,汐瑶居中,谢无妄与叶璃并肩走在中间。
刚迈出一步,地面突然一沉。
不是塌陷,而是某种震动从深处传来。节奏规律,像是心跳。
叶璃停下。
谢无妄也停了。
两人对视一眼。
“不对。”叶璃说。
“不是地脉。”谢无妄握紧雷锤。
震动持续传来,越来越清晰。
叶璃低头,看向刚才浮现地图的位置。
那里,一丝幽蓝的光,正从裂缝中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