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浆仍在脚下翻涌,热浪扑面。叶璃单膝跪在焦土边缘,掌心贴着那道渗出幽蓝光的裂缝。她没有抬头,手指微微用力,体内的狐火顺着经脉缓缓流向指尖。
地面震动还在继续,节奏比之前更清晰,像是某种信号在回应她的触碰。
谢无妄站在她身后三步远的地方,雷锤低垂,紫电在他铠甲上流转。他盯着叶璃的背影,看出她呼吸有些不稳。刚才那一击耗得太多,她现在撑得很勉强。
但他没说话,只是将左眼雷纹石的能量调到最敏锐,扫视四周地表波动。
叶璃闭眼。心焰罗盘在血脉深处震动,越来越强。这不是她主动催动的,是地底的东西先动了。罗盘像被牵引,自行运转起来。
一道光影从她眉心浮现,悬在空中。
立体地形图缓缓展开,线条由虚变实。烬海地下结构清晰呈现,一条通道蜿蜒向东南方火山口方向,终点是一处封闭空间。那里有一点红光闪烁,微弱但稳定。
“有东西。”她说,睁眼看向谢无妄,“在下面。”
谢无妄走近两步,目光落在地图上。“不是自然形成的。”
“契约波动。”叶璃抬手,指向红点位置,“和我血脉同频。”
话音落下,她掌下的裂缝突然亮起一缕幽光。那光沿着地面蔓延,勾勒出一个圆形图案,中央浮现出与空中一致的路径投影。
谢无妄蹲下,伸手探过光纹上方。温度比周围低,空气中有种压抑的静。
“封印松了。”他说,“再震几次,可能自己会开。”
“等不了。”叶璃站起身,甩了甩发麻的手臂,“火灵族虽然退了,但不会走远。他们认的是‘夜昙’之名,不是我们的人。要是他们回头发现这个入口……”
她没说完,意思已经清楚。
谢无妄点头,退后几步,右手握紧雷锤。他抬起左手,雷纹石开始发出低频震颤,探测地表下的能量密度差异。
几息后,他锁定一处区域,手臂猛然挥下。
压缩雷息呈扇形扫过地面,所过之处,沸腾的岩浆瞬间冷却凝固,化作黑曜石般的硬壳。热气嘶鸣着蒸腾而起,遮住视线。
等烟雾散开,一块巨大的青铜门显露出来。
门高近三丈,嵌在焦土中央,边缘整齐,表面布满蚀刻纹路。那些纹路像是某种古老文字,又像是阵法符线,交错缠绕,中心位置刻着六个大字——
**双生同频者入**
叶璃走过去,指尖轻抚铭文。那字迹冰冷,却让她腰间的魂器轻轻震了一下。
谢无妄也靠近,目光落在门上。他左眼雷纹石忽明忽暗,像是受到什么干扰。
“这字……不是随便能看懂的。”他说。
“但我看得懂。”叶璃收回手,“它认我。”
谢无妄转头看她。她脸色还是白的,嘴唇没什么血色,可眼神很稳。
“你准备好了?”他问。
“没有。”她冷笑,“但事情不会等我准备好才来。”
她后退半步,双手抬起,掌心凝聚起一团幽蓝火焰。狐火跳动,映在她赤金瞳孔里。
谢无妄没有动。他知道她在做什么——用自身血脉去触发机关,哪怕反噬会更重。
他抬手,雷息灌入右臂,雷锤微微上扬,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叶璃将狐火压向铭文。
火焰触及门面的瞬间,异变突生。
她腰间的魂器自动释放出一缕幽蓝火线,直冲门上“双生”二字。与此同时,谢无妄左眼雷纹石猛然迸发金紫色电弧,一道细光射出,与那火线在空中交汇。
两股力量碰撞,没有炸裂,反而融合成一道螺旋光束,缠绕着注入铭文之中。
六个字开始发光。
先是血红,接着转为银白。
整扇青铜门随之震颤,纹路逐一亮起,像是被唤醒。门缝深处,幽蓝光芒不断溢出,照亮了周围的焦土。
地面震动再次传来,这次不再是杂乱频率,而是有规律的一次次搏动,如同心跳。
谢无妄眯眼。他能感觉到,门后的空间正在苏醒。
“它知道我们在。”他说。
叶璃盯着那道光缝,没答话。她体内的罗盘还在运转,甚至比刚才更活跃。那种共鸣感越来越强,不只是来自门后,更像是……来自谢无妄身上。
她偏头看他一眼。
他也正看着她。
两人之间没有言语,但都明白了一件事——这门不是谁都能开的。它等的就是他们两个。
“刚才那一下。”谢无妄忽然开口,“你的魂器和我的雷纹石,是同时动的。”
“我知道。”她说。
“不是巧合。”
“从来都不是。”
她上前一步,手掌贴在门面上。热量从掌心传来,但她没缩手。那股波动越来越强,像是在回应她的接触。
谢无妄也抬手,覆在她手旁。
两只手之间,光纹流动。
门内的心跳声忽然加快。
幽蓝光芒从缝隙中喷涌而出,照得两人身影拉长。地底震动加剧,周围的岩石开始细微龟裂,尘土簌簌落下。
“要开了。”她说。
“不一定安全。”他提醒。
“哪次是安全的?”
她收回手,后退一步。谢无妄也松开,雷锤横在身前,全身戒备。
青铜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动,像是锁扣松动。
门缝中的光变得更亮,颜色偏深,带着一丝暗金。那不是单纯的光,更像是某种能量在流动。
叶璃握紧腰间魂器。
谢无妄左眼雷纹石持续闪烁,频率与地底心跳同步。
门缝缓缓扩大,不到一寸,却足够让里面的东西透出来。
一股气息涌出。
不是热,也不是冷,而是一种古老的存在感,像是沉睡千年的意志终于睁开眼。
叶璃的赤金瞳孔骤然收缩。
她听到了。
不是声音,是记忆。
一段画面在她脑中闪过——漆黑天幕下,两道身影并肩站立,一人执火,一人握雷,面前是裂开的大地,身后是崩塌的世界。
然后一切消失。
她喘了口气,额头渗出冷汗。
谢无妄察觉到她的异常,立刻靠过来。“怎么了?”
“我……看到了。”她低声说,“以前的事。”
“什么以前?”
“不知道。”她摇头,“只有一瞬。但那两个人……是我们。”
谢无妄沉默。
他不信这种玄乎的说法,可刚才那股共鸣,那道光,还有雷纹石的反应,都不像是假的。
门缝没有再扩大,但里面的光稳定了下来,形成一条笔直的光带,指向地下深处。
路径已现。
叶璃抹掉额头的汗,重新站直。“它在等我们进去。”
“也可能是在引我们进去。”
“都一样。”她说,“既然来了,就没有回头路。”
她迈步向前,走到门前。
谢无妄跟上,与她并肩而立。
两人对视一眼。
不需要多说什么。
他们都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不会再有退路。
叶璃伸手,按向门缝。
谢无妄抬起雷锤,另一只手覆在她手背上。
光从他们交叠的手指间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