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年,艾萨拉联盟的版图在扩张,外人只看到了联盟的威风八面,却鲜有人知,我为了这片土地呕心沥血,幸好,超强度的工作之下,支撑这副躯体的是两朵截然不同、却滋润着我灵魂的鲜花。
我周旋在两个女人中间,无法割舍,亦不愿辜负。
每隔一两月,我总会找个“商谈贸易”的借口,乘坐那艘挂着普通商旗的快船,秘密前往星洲。
茜薇很聪明,她从不要求我留宿,也从不问我归期。我们见面的地点,总是变幻不定——有时是东山别墅的茶亭,有时是某个不起眼的听涛小筑。
我们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默契。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悬崖边跳舞,每一步都充满了相思的渴望,却又在最后一步前,死死收住。
记得有一次,在星洲的元宵灯会上,我们乔装改扮,混在人群中。
烟火绚烂,她转过头,那双曾经充满恨意的眼睛里,如今只剩下盈盈秋水。她轻轻靠在我的肩头,我能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和温度。
那一刻,我几乎就要忍不住,想带她走,想不顾一切地拥有她。
但她轻轻推开了我。
“保仔哥,”她整理了一下被海风吹乱的发丝,眼神恢复了睿智与清醒,“……别越界。”
“为什么?”我声音沙哑。
“你得对公主负责。”她笑得温柔又忧伤,“在星洲,我可以拥有你就好了。而且,我是南洋华商总会的话事人。只要我坐在这个位置上一天,星洲的航道就永远对你敞开,荷兰人的封锁就永远是个笑话。”
“我和你都还未做好下一步的准备。但现在……”她伸出戴着蕾丝手套的手,轻轻抚过我的脸颊,“……我是你的‘后盾’。”
“而且,”她眨了眨眼,露出少女般的活泼,“……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我们始终没有逾越那最后的防线。这份克制,反而让每一次的相见,都变得如烈酒般醇厚,让人回味无穷。
而当我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安缦时,等待我的,是另一份截然不同的温柔。
联盟的首府,安缦总长府的寝宫之内,却笼罩着一层与这股黄金浪潮截然相反的、深沉的忧郁。
这股忧郁,源自我的王后,缇娜。
三年的时光,让她从一个青涩、火辣的马兰诺公主,蜕变成了一位真正倾国倾城的王后。
她即将二十二岁,正处于一个女人最惊心动魄的美丽年纪。岁月褪去了她的稚气,沉淀出了一种融合了女王威仪与人妻温婉的绝美气质。
她的身材曲线,多一分则腴,少一分则柴,完美得令人窒息。
但,她不快乐。诚然,那折磨她许久的“祖灵之怨”,在“月裔”祭司团首席月影的悉心照料下,已经得到了极大的缓解。
月影那如同月光般清冷的“安魂”之力,配合张素琴调制的珍贵草药,将诅咒的寒毒死死压制。
发作的周期,从最初的每月一次,延长到了两三个月,乃至最近的四五个月,才会有一次轻微的反复。发作时的痛苦,也从撕心裂肺的冰封,变成了可以忍受的寒意。
正因为缇娜病情的稳定,我那颗曾为她悬到嗓子眼的心,也渐渐放下了。
寻找“创世之泪”那虚无缥缈的线索,虽然仍在进行,却不再是我生活中最急迫的事务。我有更多的时间,去处理联盟的内政,去建设这个庞大的海上帝国。
但我错了。
我治好了她身体的寒疾,却忽略了她内心的坚冰。即便是我想尽办法弥补她。
我陪她去深山狩猎,去海边看日出。
缇娜她善良、直接,带着丛林儿女特有的野性。但她也聪明而故意地从不问我去星洲做了什么,也从不提茜薇的名字。 在我归来的夜晚,她默默地为我解下披风,用她那双虽然冰凉、却无比有力的小手,替我按摩僵硬的肩膀。
“累了吗?”她会把头埋在我的怀里,贪婪地吸取我身上的温度。
“不累。”我会紧紧抱住她,试图用我的体温,去暖热她那颗因诅咒而受苦的心,“只要你在,就不累。”
她会拉着我去骑马,在定东城的草原上飞驰,那一刻,她笑得像个孩子,狂野而自由。
“保仔哥!”她在风中大喊,“只要能这样陪着你,哪怕只能活一天,我也知足了!”
听到这话,我的心如刀绞。
茜薇如茉莉,馥郁芬芳,在世俗的繁华中为我运筹帷幄,给我智慧与支持。 缇娜如野玫瑰,坚韧带刺,在生死的边缘与我相依为命,给我纯粹与安宁。
这两朵花,一朵开在彼岸,一朵开在心间。 她们用各自的方式,滋润着我这颗纠结的心。
那晚,我刚结束了与工部的会议,带着一身疲惫回到了寝宫。虽然是寝宫,但我和缇娜始终未能同房,因为我怕我一时冲动,会激发祖灵之怨。
缇娜那晚没有像往常一样迎上来,为我更衣。
她静静地抱着双膝,坐在那张铺着洁白狐裘的巨大窗台前,怔怔地望着窗外——那片正沐浴在喜悦中、家家户户点亮红灯的、繁华的海鹰城。
“保仔哥。” 她没有回头,声音轻得如同梦呓,却又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 “今天,陈恭老御史的汉人孙子,和鲨七哥的达雅克族大儿子,在广场嬉闹的时候,打了一架。”
我一愣,随即失笑:“小孩子打架而已,鲨七那混小子,皮糙肉厚,吃不了亏。”
“他们不是因为顽皮打架。”缇娜缓缓转过头,月光照亮了她那双不知何时已蓄满了泪水的美丽眼眸。“他们是在争论,谁才是‘联盟之子’,谁才是未来国王的第一护卫。”
“而他们争论的源头,”缇娜的声音破碎了,“是因为全学堂的孩子,都在问。”
“为什么联盟到处都在生孩子。”
“而我们的总长和夫人。却一个都没有?”
我的心脏,如被一只巨手狠狠攥住!《融血令》!《摇篮赏》! 我那引以为傲的、让联盟走向强盛的国策,此刻,竟化作了刺向我妻子内心深处,最锋利、最残忍的刀!
“缇娜……”我走上前,想要将她拥入怀中。
“保仔哥!”她终于崩溃了!她扑进我的怀里,绝望地捶打着我坚实的胸膛,嚎啕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是我?!”
“我可以陪你上战场!我可以帮你处理政务!”
“可为什么偏偏是这件事!”
“这件最简单、最普通的事!”
“我却做不到!!”
“全联盟的百姓都在为未来的孩子欢呼!只有我!只有他们的总长夫人!”
“是一个不会下蛋的鸡!!”
她那充满自责与屈辱的哭喊,如同毒蛇般,啃噬着我的五脏六腑。
我只能紧紧地抱着她,任凭她的泪水浸透我的衣襟,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那句我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的承诺: “会好的,缇娜。我一定会找到‘创世之泪’。我们还有‘领养’的选择……”
“领养?” 缇娜的哭声渐渐停了。
她缓缓地从我怀中抬起头,那张梨花带雨的俏脸,在泪水的洗刷下,显得异常的冷静,甚至有几分决绝。
“保仔哥,”她看着我,声音沙哑,“三年了。”
“你觉得,‘领养’这个理由,还能安抚那些开始‘交头接耳’的元老和长老们吗?”
“他们不会接受一个血统不明的孩子,来继承这个百万人的帝国。”
“尤其是,”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在他们知道,你本身并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我这个‘总长夫人’的时候。”
我的心猛地一沉。
“其实……”缇娜深吸了一口气,她仿佛下了一个极其痛苦的决心。 “我们还有另一个选择。”
“一个比‘领养’,更好的选择。” 她抬起那双通红的眼眸,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
“她。”
只一个字。 我的呼吸,瞬间停止了。
是茜薇。
我以为我掩藏得很好。 但我忘了。
我的妻子,是缇娜。是天下最聪明的女人之一。
“你在犹豫。” 缇娜看着我那瞬间的沉默,她那张绝美的俏脸上,血色褪尽。 她的声音,轻得如同一片羽毛。
“三年前,我提过一次,你当场拒绝了。”
“现在,” 她的眼中,滑落了一滴比“诅咒”发作时还要冰冷的泪水。
“你,不再反对了。”
“好,好”,她凄然笑了。我知道她复杂的思绪的缘由。实际上我的脑海第一时间的反应是茜薇不一定会答应。
“不!缇娜!不是那样的!” 我慌了!我想要解释!想要告诉她,我只是在思考这件事的政治影响!
但,我的迟疑,已经背叛了我。
缇娜轻轻地,推开了我的拥抱。 她缓缓地走回了窗台,拉上了那厚重的、阻隔了月光的天鹅绒窗帘。
“我累了,保仔哥。”
“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留给我的,只有一个孤独、而又决绝的背影。
我一个人,站在那冰冷的、空荡荡的总督府走廊上,彻夜未眠。 而这件看似是私事,很快,就演变成了一场无法控制的政治危机!
关于总长和总长夫人成婚接近四年依然未有子嗣这件事,越演越烈,随着时间的推移,流言四起,尽管我三令五申,要求知情的祭司们保守秘密,但这也成为我重大的心病,看谁都象是泄密者。而实际上那些流言,只不过是南洋这片土地上最寻常的猜测,生不出儿子,肯定是女人的问题。
“被诅咒了!触动了神灵……”那些达雅克人在流传。
“蛛母圣女不好当啊,说不定不能生育呢。”卡达山人这样解释。
那些早已对“继承人”问题忧心忡忡的元老们,再也坐不住了!
第二天,周博望,第一个找到了我。 “总长。”他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摇篮赏’和‘融血令’,是我们的国策基石。但现在,民间已有流言。”
“说王后殿下(缇娜)被‘诅咒’所困,无法诞下‘龙鹰之子’。”
“尤其是马兰诺族的长老们,他们认为,这是神明的‘警示’。”
“他们认为缇娜本来是圣贞女王之选,不该与总长你结合。”
“狗屁”,我怒骂道。“这帮老顽固!”
“总长,”周博望深深一揖,“国本,不可动摇啊!”
我将一份刚刚草拟好的文件——《艾萨拉联盟行政长官选举与任期法案(草案)》,郑重地推到了周博望的面前。
“先生,这是我关于联盟未来的构想。”我看着这位首席军师,眼神坚定,“总长之位,非一人之私产,亦非一家之天下。我拟定,总长每届任期五年,连任不得超过两届。十年之后,我还政于民,由议事会推举贤能者居之。”
“如此,便不存在什么后代继承的问题,也就断绝了‘家天下’带来的周期律祸根。”
我本以为周博望会支持我。毕竟,他在课堂上讲授《社会契约论》时,是那样的激昂。
然而,周博望看完那份草案,沉默了许久。
当他再次抬起头时,那双总是充满了智慧与从容的眼睛里,竟然涌动着深深的恐惧和失望。
“总长!”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您……糊涂啊!”
“糊涂?”我眉头一皱。
“此法若行,艾萨拉联盟,不出十年,必亡!”周博望站起身,直视着我的眼睛,“您的理念……太过超前了!超前到了……不容于当世!”
他指着窗外那片漆黑的夜色,声音悲怆:
“您看看这南洋!看看这四周!荷兰人、英国人、苏丹王公、甚至那些刚刚归附的土着部落……他们信奉的是什么?”
“是契约吗?是民主吗?不!”
“他们信奉的,是力量!是强权!是能够庇护他们、也能随时碾碎他们的王者!”
周博望绕过书桌,走到我面前,语气急促:
“如今的联盟,看似繁花似锦,实则如履薄冰!这五十万子民,这五大舰队,这无数的部落和商会,他们之所以能拧成一股绳,不是因为什么《法典》,也不是因为什么‘议事会’……”
他伸出一根手指,死死地指着我的胸口:
“……而是因为你!张保仔!”
“因为你是击败洪苦讴的战神!因为你是让英国人合作的霸主!因为你是伊娜拉女王的女婿!缇娜公主的丈夫。在那些土着眼里,你是海神的化身;在红旗帮老兄弟眼里,你是带头大哥;在汉人移民眼里,你是再生父母!”
“这个位置……”周博望的声音变得沙哑而沉重,“……在这个世道,在此时此刻,只有你张保仔可以坐!也必须一直坐下去!”
“一旦你真的搞什么‘任期制’,一旦你十年后真的退下来……”
周博望冷笑一声:
“您觉得,谁能镇得住手握重兵的各大首领?谁能让心高气傲的马罗船长俯首听命?谁能保证那些刚刚学会穿衣服的达雅克猎头族不再次拿起吹箭?”
“届时,为了争夺这个位置,联盟必将陷入无休止的内斗和混乱!我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盛世,将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我沉默了。
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华盛顿之所以能成,是因为美国有一群受过启蒙思想洗礼的精英和相对成熟的社会基础。而我面对的,是一群刚刚从蛮荒中走出来的人。
“那依先生之见,我该如何?”我有些苦涩地问道,“难道真的要让我走回积重难返的帝王老路?看着我的子孙后代为了王座骨肉相残?”
周博望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总长,做事……要顺势而为。”
“现在,是‘势’还未到。”
他捡起那份草案,轻轻地将其折叠起来,放回我的手中。
“这部法案,很好。但它属于未来,属于五十年,甚至一百年后的艾萨拉。”
“当我们的公学培养出了三代懂得法治的公民;当我们的制度已经完善到不需要依靠某个人的威望来运转时……您再把它拿出来。”
“而现在……”
周博望后退一步,郑重地向我行了一个大礼,声音铿锵有力:
“……为了这五十万生民的安宁,为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盛世。”
“请您……务必戴上这副沉重的枷锁。”
“当务之急,解决你的继承人问题,才是联盟的大事!”
我看着手中的草案,良久,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顺势而为……”
我将那份代表着我理想的草案,锁进了书桌底层的暗格之中。
“好。”
我抬起头,目光重新变得冷峻如铁。
“那就让我,来做这个时代的……压舱石吧。”
周博望刚走没多久,紧接着是鲨七。
这个粗犷的汉子,一脸沉重地说道, “帮主!”鲨七是大老粗,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只知道鲨七有今天,是您给的!联盟这片家业,是您带着我们打下来的!”
“但是!您不要嫌老哥守旧,您都三十出头了,眼看兄弟们都成家立业,这两年更加像母鸡一样,一窝一窝地生,而我们的小太子,还不见踪影,天天有人问我老鲨,我说我哪里知道!”
“人心不稳啊!这要是在大清,该休妻就休妻,该纳妾就纳妾,七出之条……”
“啪”,我一怒之下,拍案而起,“鲨七哥!休什么妻!”
鲨七从未见我如此怒形于色,吓得退了一步,呐呐道:“这是俗语……”
“鲨七哥,这事你就别掺和了,我自有分数!”
鲨七看着我脸色铁青,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我不说,还有一堆人找你说。”
往门外走了两步,还是转过身来。
“您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俺们这些跟着你的老兄弟想啊!”
“给我们留个‘小帮主’!”
“让俺们,有个念想,有个盼头!”
“行不行?!”
我心神烦躁,“行了,让他们都来,我跟他们都说一遍。”
鲨七只得再叹了口气,摇摇头,转身向门外走去。他那宽厚的背影,此刻竟显得有些佝偻和落寞。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心中的暴躁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瞬间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愧疚。
鲨七哥……是我拒绝被大清招安,南洋创业的最坚定的追随者,也是他把不少红旗帮老兄弟唤回到我的身边。他是最早跟着我的老兄弟。从黑鲨岛的一条破船,到如今的五大舰队,他无数次为我挡刀,为我拼命。他没读过书,不懂什么大道理,但他那颗心,却是真真切切地为了我好,为了这帮老兄弟好。
我刚才……居然对他发火了。
“鲨七哥!”
我猛地站起身,快步追了上去,在门口喊住了他。
鲨七停下脚步,回过头,有些诧异地看着我:“帮主?”
我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他面前,诚恳地说道:“对不住。刚才……是我心情不好,话说重了。”
鲨七愣了一下,随即咧嘴笑了,那笑容憨厚而温暖:“嗨!帮主这是啥话!老鲨皮糙肉厚,骂两句算什么?”
“不,”我摇了摇头,苦笑道,“你说得对。这确实是个问题。我也知道兄弟们在担心什么。”
我拉着他在门槛上坐下,就像当年我们在大屿山的沙滩上一样。
“其实……我心里也苦啊。”
我看着天上的明月,声音有些低沉,“缇娜……她是个好女人。她为了我,为了联盟,牺牲了太多。她甚至……甚至主动劝我纳茜薇为妾,好给张家留个后。”
“可是鲨七哥,你知道吗?每次她这么说的时候,我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
“我觉得对不住她。她把一切都给了我,我却要……”
“却要找别的女人?”鲨七打断了我,瞪着眼珠,一脸的不以为然。
“帮主啊,您这就是书读多了,把脑子读傻了!”
他一拍大腿,大声说道:“这算个啥事儿啊?在咱们大清,哪个有本事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就连那些个西洋番鬼,表面上一夫一妻,背地里谁没几个情妇?”
“再说了,那个姓颂的小姑娘,老鲨也见过。长得那是真漂亮,跟画儿里走出来似的!而且人家还是南洋华商总会的话事人,手里握着金山银山,跟咱们联盟那是门当户对!”
鲨七越说越起劲,唾沫星子横飞:
“您要是娶了她,那就是强强联手!不仅咱们的钱袋子更鼓了,兄弟们的心也定了!这再好不过了!”
“至于缇娜王后……”鲨七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敬重,“她是个明白人,更是个大度的女人。她是女王,她懂这其中的利害。我觉得,只要您心里还有她,别冷落了她,她肯定能理解的!”
“帮主,您就是太重情义了,这反倒成了您的累赘。在这个世道,有时候……您得‘贪’一点!”
“贪一点……”
我喃喃自语,咀嚼着这三个字。
是啊,这个时代,尤其是在这片弱肉强食的南洋,一夫一妻制从来都不是主流。无论是苏丹王公,还是华人巨贾,妻妾成群是常态,甚至是实力的象征。
我用后世的道德标准来约束自己,虽然是对缇娜的尊重,但在这个特定的环境下,或许……真的有些“迂腐”了?
更何况,我对茜薇……这些年来还不是已经就是情侣……
她在星洲为我所做的一切……
鲨七的话,就像一根针,刺破了我心中“道德”的气球,让那股被压抑已久的欲望和理智的权衡,慢慢流淌了出来。
“行了,鲨七哥。”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身,长出了一口气。
“你的话,我听进去了。”
“这件事……我会认真考虑的。”
鲨七见我松了口,顿时喜笑颜开:“这就对喽!帮主,我这就去告诉兄弟们,让他们别瞎操心了!咱们就等着喝您的喜酒了!”
看着鲨七兴冲冲离去的背影,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但不得不承认,经过他这一番“粗中有细”的劝解,我心中那份沉甸甸的愧疚感,确实减轻了不少。
或许……
是时候,给茜薇一个交代,也给联盟一个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