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
仆人上报碧粳米市价上涨了十倍时,烈王就敏锐地发现不对了。
他是小和钱庄的负责人。
小和钱庄是南韶最大的钱庄,也是隶属于朝廷的钱庄。
所有宝钞都是通过小和钱庄发出去的。
烈王赶到皇都的小和钱庄总行时,钱庄的大掌柜已经吊死了。
银库大开,里面储存的铜币和金银不翼而飞。
钱庄里只剩下一堆堆宝钞,
烈王快马加鞭地赶到隔壁郡,发现小和钱庄也空了。
两日后,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
“王爷,全空了。外面已经闹开了,很多储户和商户,带着宝钞去兑钱,兑不出来。他们群情激愤,冲进了钱庄,破开了银库。可是银库里面空空如也。”
烈王瘫倒在地,“完了,本王完了。”
想到了什么,烈王爬了起来。
“去,清点府中库房,本王要进宫。”
作为南韶的钱袋子,烈王的家底,堪比一半国库。
只要将家产都奉给陛下,陛下定会网开一面,留他一命。
可空空如也的库房,仿佛在嘲笑他的天真。
库房中,只有一个木盒。
里面装着元晖的头颅,那惊诧的神情还留在脸上。
“凌霄军,望舒,骗子,骗子。”
让他拿一百万两去赎孙儿,他瞒着陛下,偷偷命人送去了。
结果,他们竟然,杀了他唯一的血脉。
“陛下,烈王自尽了。”
元昭懵了。
怎么就到了自尽的地步了?
待知道小和钱庄和烈王府库都空了的时候,元昭只恨烈王死得太快了。
不然他非要把烈王凌迟了不可。
“小和钱庄,可是储存了半个南韶流动的金银,烈王他到底干什么吃的?”
连萤恨不得把面前这群灰甲兵抱起来亲一亲。
“太棒了我的宝贝们。”
黄泉借道,简直是打家劫舍必备。
她看着面前一箱箱的金银珠宝,珊瑚明珠,宝药古玩,书画珍品,恨不得在上面滚一滚。
漩涡门那头,连接着南韶的国库。
混沌从窗户越身进来。
“大掌柜,元昭的私库找到了。”
连萤只想叉腰狂笑,“搬空,搬空。”
“再去探探各地粮仓位置。”
“早知道殿下有这种金手指,我愁啥啊?还以为要步步为营,小心谋算。原来,努力搬就行了。”
很快,元昭就被一个个噩耗击溃了。
国库,空了。
私库,光了。
一座座粮仓,颗粒无剩,耗子都饿死了。
南韶民间,倒不至于到活不下去的程度。
商户存粮都在,百姓余粮也在,田产菜地也有。
但大量金银的流失,和宝钞的贬值,导致物价奇高。
百姓便更看重吃食,家家户户囤积,也不出去流通买卖了。
不过短短一个月,南韶的经济和财政,就崩了。
这个年,是南韶人过得最冷清的一个。
年前的时候,各地的旧部和他们的家眷,基本到了泽州。
盛青衣将人都撒了出去,三州之地,官吏全部到位,逐步进入了正轨。
这个年,是泽州和震州汉民,十七年来,过得最好的一个年。
安心和富足。
大量的物资,从黄泉借道,一一送回泽州。
把无忧城地下宝库,填得满满当当。
三州各地的粮仓,也鼓鼓囊囊。
年关刚过,盛青衣就宣布反攻南韶。
何必被盛青衣委以校尉一职,带着刚扩充到三千人的步兵营,去镇守东川郡和蛮荒交界的枕河关。
叶追风带着一千弩兵,也留在了枕河关。
极策军和杨家军,还有被打乱充入两军的三万护西军,东川军三万俘虏合计十万兵力,被盛青衣全部投入了南韶战场。
杨向前和游副将也知道,这是他们唯一能赎罪的机会。
此战之后,不论还剩多少人,前仇尽消。
他们将成为殿下认可的自己人。
至于东川三万俘虏,永远没有机会,他们背刺同胞,坐视中宁郡全郡百姓被屠光,必须以死赎罪。
“军师,烦您坐镇南关调度。”
军师自然应下。
殿下已经能独当一面,他不必再像幼时那般,日日跟随在殿下身侧把控方向。
只需要为殿下坐镇后方,成为殿下身后最可靠的存在即可。
“柳妍,三州民政,由你全权把控。楚映晚、傅采薇、邱广生协助。”
“诺。”
“若遇事不决,军师做主。”
“诺。”
打下一个经济崩溃,国库无一子,粮仓无半颗米的南韶,难吗?
一点不难。
更别说,之前南韶已经投入了20多万兵力在两州战场。
西南部,兀述偷袭,南韶也已经和兀述交战了数月。
东部,南韶对蛮荒的入侵,因为另外两个战场失利,已经全面收缩。
缺粮少银之下,盛青衣对南韶的反攻,势如破竹。
不过短短半年,就已经拿下南韶六郡,直捣南韶国的国都荧惑城。
“殿下,要请柳大人派人来接收南韶各郡吗?”
盛青衣早已有了打算,“不需要,将所有南韶人,驱赶入蛮荒。”
这片土地她要了,但是南韶人,她膈应。
平民无罪,她做不到无故杀戮,但国仇在前,她同样做不到心无芥蒂。
这些平民里,有一大半都是那些入侵杀害汉民的南韶兵的妻子、父母、儿女。
让他们自己去蛮荒、去海外找寻生机,是她唯一的仁慈。
萧贯虹揉了揉鼻子,“便宜他们了。他们可比我们两州的汉民幸运多了。”
“通告三州,让百姓们迁居南韶六郡。首批落户南韶的汉民,分地,人均十亩,免税十年。可优先挑房子。”
“岳州和霍州逃难过来的汉民,全部接收,待遇相同。”
“让柳妍带着文官来统筹六郡。”
盛青衣拿下南韶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飞向各国。
谡阳。
皇城里一片愁云惨淡。
“太傅,北漠兵越过题首山脉和流沙地入侵我朔月北部。岳州已经沦陷了,霍州也保不住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四皇子盛宴已经在大年初一,正式登基称帝。
他正意气风发志得意满之际,朔月北境的噩耗传来。
北漠国入侵北境,岳州、霍州沦陷了。
十万镇北军数次向谡阳求请增兵救援,都无果。
在二十万对十万的战局之下,镇北军无力回天,尽数血染黄沙,战死北境。
“陛下今时今日问老臣怎么办才好?年初镇北军求援,陛下为何不召众臣商议,独断独行,按下求援信?”
范太傅简直要气疯了,这都是什么棒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