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找上门来的,是个三十岁的苗族汉子,皮肤黝黑,身材精瘦。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叠钞票,走到散千亿面前,把钱往石桌上一放,声音发颤:“大师……三千,我攒的。求您救命!”
散千亿盯着他的脸。男人印堂发黑,双肩与头顶的“三盏灯”晦暗不明。
尤其是左肩那盏,快要熄灭,这是魂魄不稳、阴气侵体的明显征兆。
“你叫什么?想算什么?”散千亿问。
“我叫杨小军,寨子里打银饰的。”男人咽了口唾沫,“我……我昨晚,遇到蛊婆了!”
“蛊婆”,旁边的傅瑾、何宇洛等人瞬间打起精神。
杨小军舔了舔嘴唇,开始讲述:“昨天……我去旁边寨子收一批老银饰,回来晚了。”
“想着抄近道,就走夜路,要过那个……魂岩的三岔口。”
听到“魂岩三岔口”,旁边一直沉默观察的林泽云和夏景云都神色微动,肯定知道那地方。
“我们寨子老人都说,那三岔口邪性,是阴阳交界的地方。”
“走夜路经过,千万不能回头!”
“特别是……特别是听到有人喊你名字,尤其是……已故亲人的声音!”
杨小军声音开始发抖,“那是……蛊婆引路!”
“在最容易迷魂的阴阳岔口,模仿你最牵挂的亲人声音勾魂!”
“回头一次,你肩上的魂灯就灭一盏。”
“回头三次……魂就被彻底勾走,引到乱葬岗去,再也回不来了!”
他脸色惨白:“我……我走到那儿的时候,真的听到了!是我爹的声音!”
“我爹去世三年了……他喊我:小军啊……小军……回来……爹在这儿呢……”
“那声音,一模一样!”
“我眼泪差点就下来了,脚都想转过去……可是我想起禁忌,死死咬住舌头,硬是没回头!”
“然后呢?”何宇洛忍不住小声问。
“然后……”杨小军浑身打了个冷颤,“我就感觉……有冰冷冰冷的手指……”
“从后面伸过来,一下一下,摸我的脖子,摸我的后背!”
“我吓得腿都软了,但我不敢停,更不敢回头!”
“我就拼命往前走,心里又怕又恨,就开始骂!”
“骂那个蛊婆,骂脏话,骂得特别难听!”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变成灰的符纸,摊在手心。
“我……我上个月运气好,抢到过一张大师您直播间的平安符,我一直贴身藏着。”
“昨晚,我就摸着这张符往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感觉那冰冷的手指好像没那么放肆了,但我爹的声音还在后面飘,一会儿近一会儿远……”
“我一直走到看见寨子里的灯光,听到第一声鸡叫……”
杨小军眼泪掉了下来:“鸡叫的时候,我怀里这张符化成了灰。”
“然后……然后我爹的声音停了。”
“但是,停之前,我清清楚楚听到,有个老太婆声音,贴着我的耳朵根说。”
“跑得了这次,跑不了下次。我记住你了,杨小军,还会来找你的……”
他说完,整个人虚脱,哀求地看着散千亿:“大师!我不想死!”
“我家里还有老娘要养,媳妇刚怀上娃……求您救救我!”
“那蛊婆还会来的!我该怎么办啊?!”
散千亿拈起一点杨小军手心的符灰,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又用指尖捻开。
灰烬里,混杂着一股异香,是蛊的气息。
“你昨晚收的老银饰,是不是从一个脸色特别白、指甲很长、眼神有点呆滞的老太太手里收的?”
“她是不是反复摸了摸那些银饰,尤其是……一个银锁?”散千亿突然问。
杨小军抬头,瞪大眼睛:“您……您怎么知道?”
“是!是有个老太太,看着不太对劲,话很少,但给价很低。”
“那个银锁……她摸了好久才给我,手冰得吓人!”
“那个银锁,是‘饵’。”散千亿语气冷了下来,“上面被她下了‘引路蛊’。”
“你带着银锁走夜路,尤其是经过阴阳岔口这种地方,专门引那些东西找你。”
“她模仿你父亲的声音,一是利用你的思念破你心防,二是确认你的身份和生辰气息,好下更毒的‘标记’。”
“你骂她,又带着我的符,暂时逼退了她,但‘标记’已经种下了。”
“鸡鸣破晓,阳气回升,她暂时退去,符力也耗尽。”
“但她说了会再来,就一定会来。”
杨小军面如死灰,瘫坐在地:“大师……那我……我是不是没救了?”
“救,有得救。”散千亿站起身,“但治标先治本。这蛊婆为何盯上你?”
“仅仅是随机害人,还是……你家与她有旧怨?”
“还是和你昨晚收的那批‘来历不明’的老银饰有关?”
她看向杨小军:“想活命,回去仔细问问你母亲,你家祖上,特别是你父亲这一辈,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会蛊术的妇人?”
“以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和银饰、以及……死亡有关的事情?”
“想清楚了,天黑之前,来寨子东头最大的那家民宿找我。”
散千亿从口袋里拿出四张符,递给杨小军。
“这四张‘镇魂破煞符’,一张贴在你家大门正上方,一张你和你媳妇贴身戴好,还有一张,化在水里,给你母亲喝下。”
“记住,天黑之后,紧闭房门。”
“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出门,更不要回应任何呼唤。撑到明天天亮。”
杨小军接过符纸,连连磕头:“谢谢大师!谢谢大师!我这就回去问!一定问清楚!”
散千亿对旁边的林泽云、慕容煜等人低声道:“看来,这寨子的‘诅咒’,不仅仅困住活人。”
傅瑾凑过来,心有余悸:“大师,那蛊婆……今晚真的会再来?”
散千亿瞥了他一眼,没直接回答,只是淡淡道:“月黑风高,正是蛊虫活跃,邪祟出行之时。 ”
“告诉其他人,今晚都住赵思维的民宿,天黑之后不要独自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