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是行动力极强的人,抓住了线头就各自忙了起来。
兰烬伪装后进了许府,先是见到了许大哥特意安排的管事,之后便顺利进了内宅见到了许爷爷和许奶奶。
老两口见到她都高兴得不行,许老夫人开口就是一通抱怨:“怎么这么久才过来,之前又中毒又落胎的吓死人了,要不是栖鹤给经纬递了话让我们安心,我们真要坐不住了。”
“临时布的局,一开始也不知道会走到哪一步,也就没来得及先和你们说一声。”兰烬挽住许奶奶的手臂晃了晃:“我错了嘛!”
“行了,也不看看琅琅对上的都是什么人,半点都大意不得。”许老爷子嘟囔了老妻一句,但自己也忍不住关心:“身体真没事吧?”
“没事,好着呢!”仗着做了伪装,反正什么都看不出来,兰烬说得一点也不心虚。
两人也就不追着问,毕竟人在眼前好好站着呢!
许老夫人知道琅琅来肯定有正事,她也不关心那些个大事,只问:“留下来吃饭?”
兰烬当即应下,又直接点了几个爱吃的菜,哄得老夫人眉开眼笑的离开。
老爷子轻哼一声:“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什么事。放心,外边你许奶奶都给安排好了,没人能听墙角。”
兰烬和许爷爷是半点不客气的:“我想问问许爷爷关于宁家的事。”
“宁家?”许老爷子眉头一皱,顿时坐正了些,这丫头自来京都干的每一件事都是在削弱四皇子的势力,莫非宁家当年的事也和四皇子有关?
不,不对,二十年前四皇子才刚出生不久,不会是她针对的对象,那……
“当年宁家的事和贞嫔有关?”
兰烬将自己的怀疑和猜测尽数说与许爷爷知道。
许老大人听完好一会没有说话,他在朝中几十年,可以说是眼看着镇国公一步步走到今天这般权势滔天的地步,而这一切的起因,正是二十年前那一场救驾。
也因那次救驾,皇上对他事事多有纵容,更甚者贤妃专宠,四皇子备受宠爱,都和这事脱不开关系,如果这事是游家做的局,那,那……
当年他们是从什么事起来的,就该从什么事上再摔下去!
“你想知道什么,你问。”
兰烬立刻问出第一个关键问题:“当年您在场吗?”
“我在,我虽是文官,但骑射向来不错,当年事发时也随在皇上身边。”
在现场就更好了,兰烬又问:“当年宁显真的用箭指着皇上,并射出了一箭?”
许老爷子点头:“没错,我亲眼看到那一箭是指着皇上的。”
“您仔细想想,当时宁显是什么神情?有没有说什么话?”
许老爷子回想片刻:“当时是他先在那里,我记得他猎了一只猎物,我们到的时候就看到他非常高兴。我们后去,他还举起了手中的猎物炫耀。皇上也很高兴,说这一代宁家子不错,这次的头名怕不是又要落在宁家。但他的话刚说完,不知道为什么宁显就抽出箭瞄准皇上。当时有没有说什么……”
老爷子又想了想:“好像说了,但当时场面太混乱,没听清,之后很快宁显就被射杀了。”
兰烬凝眉复原当时的场景,宁显猎到了猎物,见到皇帝的第一反应是炫耀,可见对皇上态度上的亲近。
皇室现在都保持着凡是家宴都会邀宁家人一起的习惯,宁显见到皇上的机会远比其他人要多,从皇上说的那些话来看,明显很看好他,只要继续这么下去,依旧能保宁家荣华富贵,完全没有谋反的必要。
“您再想想,当时那支箭是正对着皇上的吗?还是他身边的人?”
许老爷子想了想,摇头:“离得远,我只能确定是对着皇上的方向。”
离得远,箭指着的范围就大,确实难以确定。
稍一想,兰烬起身去拿了笔墨纸张送到许爷爷面前:“您把当时的场景画出来,再注明都是哪些人。”
许老大人当即提笔,按着记忆中的场景复原。
他知道这对琅琅很重要,所以画得不快,时不时还会停下来想一想再落笔。
好一会后,他才放下笔,再一次确定无误后示意琅琅看。
一场秋狝,大半个朝堂的人都去了,跟在皇上身边的都是受他信任的重臣,最信任的当然是在他左右的人,分别是骠骑大将军鲁赤和她的大先生祈哲。
前者,是先皇后的兄长,大皇子的亲舅,后者,是大皇子的太傅。
当时的太子聪慧仁义,众望所归,也被万众期待。
兰烬在大先生的名字上落了落,移向他身边的人,是她的祖父杜守正。
轻抚名字,兰烬别开视线片刻才又落回去,看向其他人。
这张图上太多熟悉的人了,有自己人,比如她的二先生,三先生,许爷爷都在其中。也有敌人,当时只配站在边边角角,如今却在朝堂上大获全胜,而当年站在皇上身边的人,却一个个凋零。
“琅琅,都过去了,不想了。”
兰烬抬起头来,本想说自己没事,可眼泪就那么滑落下去,让她没了说这话的底气。
顿了顿,她道:“事情还没结束,他们笑不到最后。”
许老爷子看着眼前的孩子,面容遮得住,可腰带束紧的衣衫,明显比上回来要瘦了些。
大皇子府发生的事,从结果来看她定然是大获全胜了,但未必就没有付出代价。
她不想说出来让他们老两口担心,那他就当作不知道。老妻怕是也看出来了,所以才急着去做好吃的要给她补补。
“看出什么来了吗?”
兰烬用大拇指拂去脸上泪痕,指着画上站在皇上身后的人道:“您看此人。”
许老大人往前倾身,看着琅琅指的那人:“是个禁卫军。”
“没错。您看当时的站位,是围绕着皇上为中心站成一个弧形,以当时的情形,视线也都是落在前方宁显身上的。您画这幅图的时候只想着复原,对任何人都没有疑心,所以只是下意识的画出来了当时的情景,可您现在再看,不觉得这个禁卫离皇上过于近了一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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