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沉默地在满目疮痍的战场上穿行,离开那片承载了太多死亡与悲伤的临时营地。
随着不断向西南方向推进,周围的景象变得更加破败和荒凉,战争留下的痕迹也愈发明显和触目惊心。
气中的硝烟味越来越浓,甚至偶尔能听到远方传来的、沉闷如雷鸣般的爆炸声。那声音并不连续,却每一次响起,都让队伍中的气氛为之一紧。所有能行动的战斗忍者都会下意识地握紧武器,警惕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医疗忍者们则面露不安,脚步更快了几分。
中午时分,太阳升到了头顶,但阳光似乎也无法给这片土地带来多少暖意。
队伍在一处相对隐蔽的,巨大岩石遮挡的山脊背面进行短暂的休整,所有人就着冷水啃食干硬冰冷的兵粮丸或压缩饼干。
凌靠坐在一块相对平整的岩石阴影下,尽量避开直射的阳光。他小口地喝着水壶里所剩不多的清水,滋润着干得发痛的喉咙。
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越过高高低低的岩石,望向西南方向。
在那里,地平线的尽头,隐约可以看到一片连绵起伏的、在日光下呈现出一种不祥的暗红色的山脉轮廓。即使相隔如此之远,也能感受到从那片土地上空弥漫而来的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抑感,仿佛那片天空都被某种力量扭曲了。
那就是桔梗山。
木叶隐村与砂隐村投入了无数兵力、进行着反复拉锯的主战场。
仅仅是望着那个方向,千手凌的耳边就仿佛幻听般地响起了无数金铁交鸣的刺耳厮杀声、忍术猛烈碰撞爆炸的轰鸣、以及垂死伤员那撕心裂肺却又迅速湮灭的哀嚎。
战争的惨烈与无情,如同一个不断扩张的、深不见底的巨大阴影,从前方的地平线上蔓延过来,带着死亡的气息,即将把他,以及他身边这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相搏后,伤痕累累的幸存者们彻底吞噬进去。
野乃宇处理完一名伤员换药的事情后,走到凌的身边坐下,也拿出了自己的水壶。她顺着凌的目光望去,脸上没有了往常那种温和的笑意。
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看到了吗?那片红色的山……那就是桔梗山。我们……即将要去的地方。”
凌默默地点了点头,依旧没有说话。
他收回远眺的目光,低下头,看向自己缠着厚厚绷带、此刻依旧传来阵阵刺痛和麻木感的胸口。
昨夜那场短暂而激烈的战斗,那个间谍阴狠的眼神、苦无刺入身体的冰冷触感、杉山队长推开他时的决然、以及来自背后的偷袭……这一切,原来都只是踏入眼前这片真正地狱之前,一场微不足道却又足够残酷的预演。
他想起了离开木叶时,在村口与小姨和静音告别的情景,此刻感觉已经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但是,他有退路吗?
目光扫过身边疲惫但依旧坚持的同伴,看向那副承载着生命重量的担架,额头上护额仿佛变得滚烫。他的身后是木叶,是等待他们支援的战友,是杉山队长和那些牺牲者用生命扞卫的信念。
他没有退路,每一个木叶忍者都没有退路。
他系紧了额头的护额,冰凉的金属似乎传递来一丝力量。
“休息得差不多了,我们……继续前进吧。”
是的,必须前进,只能前进。停下,就意味着死亡和辜负。
队伍再次沉默地集结,开拔。担架被重新抬起,伤员相互搀扶,还能战斗的忍者自觉走在队伍外围,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一切动静。
队伍朝着那片被血与火笼罩着的,象征着死亡、责任和荣耀的桔梗山,坚定不移地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