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若瑶眸中寒戾一闪，接着问道：
“那……被你欺辱的宫女里头可有膳食司的？”
吴内侍再次一愣，半晌说不出话来。
眼看着姜若瑶已经拿起了银针，吴内侍忍不住求饶道：
“殿下莫急！殿下莫急！实不是奴才不肯回答殿下的话，而是殿下问的突兀，奴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想想，应当是有膳食司的宫女的！”
姜若瑶眸中的寒意更深。
姜若瑶从前只是寡言少语，并不是聋了瞎了。
这凤仪宫里每月的请安她也是规规矩矩的去的，这凤仪宫她也是认识的。
况且她从前过得那种日子，底层里摸爬滚打的脏脏事她只怕是比一些得脸的宫人知道的还要多些。
这个吴内侍看着眼生，身上穿的戴的也像是一等一的好，根本不是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在皇后面前得脸。
只是一个普通的看守的内侍，就有胆子在宫里欺辱宫女，甚至欺辱的对象多到根本记不住是不是有膳食司的宫女。
可见皇后虽然铁血手腕，权力更迭的时候展现出决然不同的强势，可凤仪宫里藏污纳垢的也有不少肮脏事。
姜若瑶冷冷的睨了他一眼，语气低沉而危险：
“吴内侍最好还是好好想想，到底有没有膳食司的宫女！”
豌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的往下滴着，吴内侍身上承受着难以忍受的痛苦，心里压抑着不知名的恐惧。
“好！好！奴才想！奴才想！”
吴内侍的眉毛狠狠地拧在一起，眼睛死死的皱着，努力的在脑海中回想着。
一张张如花似玉的容颜在脑海中闪过，一具具年轻鲜活的身体，吴内侍十分痛苦而艰难的描绘着她们的面目，以及来历。
终于，在姜若瑶几乎要失去耐心，准备再给他一点刺激的时候，吴内侍终于自脑海的某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了一张温柔的面容。
“殿下，殿下！奴才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个宫女。”
看着姜若瑶把玩在指尖的匕首，吴内侍急忙喊道。
“哦？”
姜若瑶淡淡的转眸看了一眼吴内侍惊恐扭曲的脸，扯了扯嘴角：
“是吗？吴内侍可要想清楚了，若是为了活命而随意诓骗本殿，本殿有的是法子叫你生不如死！”
说着，姜若瑶冰凉的目光落在他两股颤颤的膝盖上，其意思不言而喻。
吴内侍双腿不由得一抖，两道钻心的疼痛再次袭来。
“不不不，奴才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哪里还敢撒谎骗殿下呢？”
有了一次的服软，接下来的放弃骨气这件事情便变得格外理所应当了，吴内侍忙不迭的表着忠心。
姜若瑶勾了勾唇角，扬起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吴内侍艰难的咽了咽口水，说道：
“奴才实在是不敢扯谎诓骗殿下，奴才见过的宫女无数，这位膳食司的宫女倒是难得的让奴才有些印象。”
说着，吴内侍小心翼翼的觑了一眼姜若瑶的脸色，见她没有什么表示，这才敢继续往下说道：
“这宫里的宫女大多有所求才会找上奴才，又或是……总归是打心底里是不愿意的，可那位宫女却是难得温柔可人，不像是与奴才做对食，倒像是真心实意的把奴才当做一个人来。”
“殿下知道的，奴才这种身份哪里敢祈求别人正眼瞧奴才一眼，更何况是这样真心实意的对奴才好的人，所以奴才后来虽然与她断了，却也还是时时刻刻惦念着她的好……”
姜若瑶冷嗤一声：
“既然是难得的对你有几分情意，那你为何要和她断了？莫不是打量着本殿还未出阁，不懂这些情情爱爱的弯弯绕绕吧！”
说着便素手一扬，将手里的匕首狠狠地扎入吴内侍的腹部。
腥臭的鲜血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吴内侍吃痛，整个人如抽筋一样抽搐了一下，控制不住的颤抖着。
咬着牙忍着痛，吴内侍说出来的话几乎是从他口中飘了出来：
“殿下有所不知，奴才如今虽然是皇后娘娘身边还能说得上几句话的，可这宫里有的是比奴才更得主子脸面的人，奴才心里虽然舍不得却也只能狠下心与她断了，这对奴才对她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说着，吴内侍似乎是担心姜若瑶不相信，忙不迭的又说道：
“殿下若是不信，可以去找当时与她同住一屋的小宫女询问。当时，贞贵妃宫里的人原本看上的是那个还没长成的小丫头，是她心里怜惜那个小丫头还不懂世事，主动替了她，后来才找奴才断了的。”
说完，一双眼睛牢牢的盯在姜若瑶的脸上，生怕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姜若瑶垂下眸子，面无表情的瞧着自己素白无暇的掌心。
良久，才猛的抬起头站起身来，伸手便将他腹部的匕首拔了出来，快狠准的插进了他的胸膛。
在堪堪要他性命的距离，姜若瑶却又停下了手。
吴内侍也是习武之人，自然知道姜若瑶这一动作是在要他性命与留他一命之间游疑。
不由得心中又惊又怕，颤颤巍巍牙齿打着磕巴的问道：
“殿……殿下，您……您这是什么意思？”
话一落地，姜若瑶便扬起手来一个巴掌打了过去。
这一巴掌，姜若瑶用了十足十的力气，只把他打得嘴角渗血，牙齿松动起来。
姜若瑶冷冷的动了动自己打得掌心发麻的右手：
“吴内侍还真是忠心护主，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还不忘替你的主子泼一盆脏水到贞贵妃头上。”
“要是你没有提到贞贵妃，本殿说不准还真的被你蒙骗过去了，可惜，现在本殿对你刚刚说的话是半个字也不信！”
吴内侍身子一抖，面上神色扭曲了一瞬，却很快灰败了下来：
“为何？”
姜若瑶眸光一利：
“你是皇后宫中的人，能爬到皇后脚下效力的位置，这忠心能干肯定是少不了的，最重要的是你一定是与皇后一样同仇敌忾的。
皇后身为中宫之主，这恩宠尊位却多年被贞贵妃挑衅，你一个与凤仪宫同气连枝的奴才，面对贞贵妃宫中奴才的挑衅，不想着如何应对，反倒是一味的忍让，你打量着本殿是傻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