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一条街灯红酒绿，街上人头攒动。
黑色玛莎拉蒂疾驰而至，恰好卡在了一个非机动车停车位上，和位置上停着的共享单车差点擦边。
陆卓然快步下车，随手将门重重关上，踩着一双马丁靴跑进夜店里，然后询问一圈，马不停蹄找到了何盛所在的卡座。
一路过来，陆卓然脸色都很难看，阴沉沉的。
他一眼扫过卡座上的几个人，脸色更难看了。
“诶，然哥！你怎么在这儿？”何盛看见陆卓然，慌忙起身招呼。
在见到何盛的第一眼，他就一脚踹在沙发侧边，长手一伸，扯住了何盛的衣领，低声质问：“池柚在哪儿？”
何盛吓得脸色苍白，傻眼了：“啊？池……池柚是你的人？”
眼见着陆卓然脸色越发难看，何盛急忙抬起双手示弱：“然哥，我真不知道池柚是你的人，我要知道，你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招惹她啊！”
“少废话，池柚呢？”陆卓然手更加用力。
何盛衣领被拉扯着呼吸困难，脸渐渐涨得通红，断断续续回答：“不……不知道！她刚才说去卫生间，好一会儿了还没回来！”
陆卓然松开他，喝道：“还不快找。”
他轻啧一声，转身往卫生间找去。何盛猛咳几声，冲吓呆了的其他同事招呼：“赶紧的，找人啊！”
-
安全通道定时灯灭了。
四下一片黑暗，只有从门缝里照进来的微弱的光，让池柚看清眼前这人眼里的点点星光。
温热的气息呼在脸上，柔软熟悉的唇舌带着侵略性占据了她的一切，缠绵在一起。背后的手掌用力搂着她，温度和力度都无比熟悉。
是陈谢年。
池柚迷迷糊糊地想，她一定是在做梦。
兜里手机屏幕亮起，不停震动。
池柚的手下意识去摸手机，被一只滚烫的手掌摁住，手机被陈谢年掏出，他低眼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陆卓然”，眼神变得更加深邃。
他改变主意了。
陈谢年舌尖轻轻上挑勾着池柚的上颚，痒痒麻麻的让池柚低吟一声，他满意地松开她，然后接通电话：“你好。”
电话里突然出现男人的声音，陆卓然愣了半秒，脑袋里一时间闪过太多不好的场景，冷硬地质问：“你哪位？池柚在哪？”
逃生通道外，陆卓然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同步传来，陈谢年单手摁着池柚柔软的头发，抵着她的后脑勺，让她的脸贴在自己颈侧。
他的视线紧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等人脚步声靠近，即将推门时，才慢悠悠地叹道：“我是陈谢年。”
“……”
对面一阵长久的沉默，与此同时，安全通道的门被推开，感应灯应声亮起。
陆卓然瞳孔忽的一缩，看着通道里靠墙而立，拥抱在一起的两人。
长发略显凌乱的高挑女人，是池柚。
夜店后门有垃圾车经过，单调的音乐声拖长了音由远及近，车开着双闪，透过门缝，一明一暗。
陈谢年宽大的手掌扣在池柚的后脑勺，傲慢炫耀似的盯着陆卓然。
颀长的身高，和池柚刚好登对，宛如一对璧人。
陆卓然眼睛都红了。
陈谢年怎么会在这，不是在美国吗？
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怎么跟池柚见面的？
陆卓然思绪很乱，不断滑向最后一个他想逃避的问题——陈谢年和池柚，复合了吗？
两人没有对话，交换了一个只有对方才心知肚明的眼神。
池柚忽的低吟一声，捂着头喊：“疼……”
陈谢年抬手想去揉她的手，却忽然对上了池柚清醒的双眼。她不知何时清醒了。
几乎是半秒后，池柚就往后退了半步，脱离了陈谢年的怀抱：“你怎么在这？”
手悬在半空中，不尴不尬，陈谢年自然地翻手看自己的掌纹，昏黄的灯光下掌纹纵横交错，像现在三人的心思一样复杂。
“巧合。”他漫不经心地解释，抬手大拇指轻轻揩过唇角。
一抹若有似无的红，在灯光下触目惊心的显眼。
池柚瞳孔一缩，脑海里不停回忆刚才自己做了什么梦。
脑袋里记忆凌乱，但意识到绝对不是发生什么好事，一时间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这时候陆卓然也看清楚状况了，看来是没复合。他暗暗松了口气，喊了声“池柚”。池柚扭头，才发现站在通道口的男人，放松亲切地喊他：“陆卓然，你来了？”
她猜到了，陆卓柠应该会让她哥来接她。这丫头晚上爱宅在家里不动弹。
这副熟络的模样很刺眼，陈谢年面无表情，但眸色渐深。
陆卓然径自上前，等着陈谢年，低声道：“我带她回家了。”
“回家”这词让陈谢年脸色瞬间难看，他眼里的敌意让陆卓然挑眉，勾着唇角笑了，轻声问池柚还能不能走路，池柚点点头。
陈谢年没有说话，目送两人并肩离开。
从背影看，他们很登对。
尽管陈谢年不想承认。
门被推开，有寒冷的穿堂风吹过，陈谢年倚靠在墙上，低低嗤笑一声，点起一根烟，火星明亮，烟头飞快缩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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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后，陈谢年回到卡座，捡起挂在沙发背上的外套，不做停留，淡淡说道：“回了。”
徐泽从“啊”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看陈谢年已经迈着大长腿往夜店外走去，他赶紧和其他人抱歉地说了声，然后跟上。
深夜，马路一路通畅，车子飞驰，徐泽从坐在副驾驶，回头看后座的男人。
陈谢年阖眼，太阳穴突突跳动，随着车子俯冲下坡，一阵失重感，他睁开眼，看了眼前排车内屏幕上显示的时间。
零点了。
已经过了四十分钟。
陈谢年打开手机，屏幕上按照功能分类整齐的app图标从小变大弹出，他点开右下角一个蓝色的图标。
一张地图展现在屏幕上，一个红点闪动，在天鼎大厦。
也是陆卓然和陆卓柠的家。
陈谢年心沉了沉。
方才池柚脑子不清醒，陈谢年顺手在她手机里装了定位。
车内逼仄的空间，空气似被压缩，倏地凝滞。
一时间，没有人敢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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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谢年住在大学城附近的别墅区，那是一片新开发的小区，他早在两年前就在那购置了房产，委托合伙人沈淮书打理。
徐泽从一向钦佩陈谢年，现在也成了陈谢年的私人助理，跟着陈谢年学习，平时也住在陈谢年的别墅。
这一夜兵荒马乱，徐泽从回到别墅后洗漱一番就早早入睡。
不知睡了多久，他忽然被一个噩梦惊醒，醒来时，窗帘半开着，如水的月光倾泻而入。
床头柜上，电子钟显示凌晨两点整。
门外有窸窸窣窣的响动，徐泽从疑惑地起床，披上外套，发现楼梯灯亮着。到了楼梯口，楼下客厅处，亮着一盏小台灯。
徐泽从心里直打鼓，蹑手蹑脚下楼，在楼梯拐角往下看，却发现陈谢年坐在躺椅上，靠着壁炉的火，和在美国时一样，慵懒的模样，正喝着一杯红酒。
小茶几上摆着一瓶红酒，已经只剩三分之一了。
他一个人喝了这么多？
徐泽从没有打扰他，又轻手轻脚回了房间。
陈谢年睡眠不好，在美国时也是三五不时半夜起来喝酒。
但今晚特别不一样，他的表情在火光里显得极为郁闷，喝酒的状态也更加放纵。
倒像是在喝闷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