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躬身一礼笑道:
“太妃虽身在化外,心却始终忧心着朝廷呢,所以才会教导的果郡王如此有志气,连混淆皇嗣的恶念也敢动,他日见到先帝,不知娘娘您该如何分说呢?”
舒太妃闻言,手中的佛珠一顿,没有说话,但拨动念珠的手明显快了些。
“清凉台里的人已尽数被粘杆处料理干净了,太妃娘娘尽可放心。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即便您和果郡王不在意,但皇上还是要顾忌皇家颜面的。您与先帝情深义重,多年苦思不得,如今毅然殉他老人家而去,皇上身为人子,再是不舍也不得不成全您。”苏培盛挥了挥手,小夏子拿着白绫进来了。
“贫尼任凭皇上处置....但求皇上垂怜,可否留我儿一命?”舒太妃的手在颤抖。
“太妃上路吧。”苏培盛拂尘一甩,没有回话。
小夏子上前,两个小太监按住了舒太妃....
看着倒在地上睁着眼已无声息的舒太妃,苏培盛道:“皇上秘旨,太妃殉葬,令朕钦佩不已,念膝下只有一子,未免太妃身后寂寞,不日将赐果郡王上路随行,已解庶母思子之苦。娘娘放心的去吧,黄泉路上定能母子相聚,共聚天伦。”
同一日,果郡王病危,即便皇上立刻让圣手温如玉出宫救治,也依旧无力回天,傍晚,夕阳落下的时候,果郡王府派人入宫报丧,果郡王薨了,听说走的时候七窍流血,额头青筋暴起,十分惨烈。
“王爷!王爷!您不要丢下我!不要丢下我啊王爷!”叶澜依撕心裂肺的呼喊,并没有挽回果郡王,看着棺材被钉上,叶澜依感觉自己仿佛也要随他而去了。
举哀那日,孟静娴正在房中喝燕窝粥,忽然门开了。
“福晋,叶格格在王爷灵前撞棺而亡了。”莫兰进来回话。
是的,孟静娴产子后,皇上封了那孩子为世子,赐名元澈,孟静娴顺理成章的被抬为了果郡王嫡福晋。
孟静娴因着上月生产,如今还未出月子,丧葬事宜就此交给了叶氏主理。
郡王薨逝,葬礼上的事情又多又杂,叶澜依本就伤心,又没见过这样的世面,心力憔瘁之下还要夜夜守在果郡王灵前,已经几天没合眼了。
灵堂里燃着的白烛散发着无色无味的气体,普通人闻之无碍,但却会让疲乏之人产生幻觉,这是安陵容的最新成品。
谁也不知道叶澜依最后看见了什么,竟直接撞了棺。
这不是自己该管的,慎贵妃帮自己解决了这最后的祸害,也给了皇贵妃一个交代,自己日后只要在这府里好好地抚养一双儿女,稳坐主母之位也就是了。
“唉....好一个用情至深的叶澜依,传出去,叶格格殉情撞棺,其情可感日月,本福晋做主,便将他们二人合葬了吧,也算成全了她的一片痴心。”孟静娴满足的抱着怀里刚满月的儿子,又看了看睡在床上才一岁的灵犀郡主,摇了摇头。
“可惜,她是个好女人,却不是个好母亲,可怜的孩子,以后,我就是你额娘了....”说完又拍了拍吃饱了奶的儿子。
“元澈,额娘的宝贝,这一世,额娘再不会弃你而去。额娘要看着长大,看着你承袭爵位,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王爷。再没有人能抢走属于你的东西,再没有人能让你受那寄人篱下之苦。”孟静娴微笑着,这一世,她保住了自己,也保住了孟家,更保住了属于她孩儿的一切,真好。
承乾宫,剪秋拿着皇贵太妃让人送来的一大堆赏赐,正在清点库房,宜修正在与苏迪雅和安陵容则在榻上剪窗花。
“今年的除夕倒不似去年冷,连梅花都早早地凋零了。”苏迪雅修着万字图。
“邪祟已除,连带着冬日都变的暖和了许多。娘娘,皇上还在忙于朝政吗?都几日没来看咱们景儿了。”安陵容还是偏心弘景多些。
“历来年后朝政积压,皇上前朝事多也是常有的,只是如今蒙古不太平,这几日莫说弘景,连弘历也说几日没见他皇阿玛了。要知道,自皇上登基以来,从未有一日间断过去尚书房考阿哥们的课业。”宜修展开纸张,是个胖乎乎的福娃娃。
“是啊,臣妾也接连收到家书,那策零吞并了大半蒙古部落,如今整个西北部族都尽在他铁蹄之下了。如今听说他在开春入夏前后要带着两位可敦去阿尔山温泉疗养....”苏迪雅皱眉。
“阿尔山....那不是逼近喀尔喀了....姐姐....”安陵容不安的看向苏迪雅。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策零以往不是没有试探过,吃了不少亏,策棱额驸骁勇善战,一定会和族中勇士一起守住你们的部族,你要对自己的哥哥有信心才是。”宜修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
“娘娘说的是,哥哥一定会守护好族人的。”苏迪雅笑的勉强。
是啊,如今蒙古大半部落要么被吞并,要么主动归降与准噶尔,策零兵强马壮,如何不叫苏迪雅为自家哥哥捏一把汗呢。
“皇上驾到!”三人正说着话,门口响起了小夏子的唱念声。
三人面面相觑,都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安陵容和苏迪雅起身福了一礼。
“都在这儿呢。剪窗花?年都过了,怎想起剪窗花来了?”胤禛笑道。
“年前余下了好些红纸,娘娘说扔了怪可惜的,便叫上咱们一块‘物尽其用’,还可以拿去给孩子们玩儿。”安陵容笑道。
“你们娘娘向来节俭,从来不肯糟蹋东西。”胤禛肯定的点点头。
“皇上今儿心情倒是不错,有好事儿?”宜修看向胤禛。
“知我者,宜修也。正好你们都在,便一块儿听了吧。朕方才已经下了旨,三日后巡幸蒙古喀尔喀和科尔沁草原,淑妃,你可以回母家看看了。”胤禛笑道。
“皇上说的可真?!”苏迪雅以为自己听错了。
“姐姐这是高兴傻了?皇上方才都说下旨了,还能有假么。”安陵容笑着拍了苏迪雅的手背一下。
“啊是!皇上恕罪,臣妾失仪了。”苏迪雅红着眼福了一礼,却掩不住满脸的高兴。
“你离家数载,如今好容易能回去一趟,自是近乡情更怯了,罢了,你们都回去好好收拾收拾,三日后便要起行了。”胤禛笑道。
“是,臣妾告退。”两人识趣的告退了。
“此时巡幸蒙古....皇上这是恶心策零呢。”宜修放下了剪子,拿起了茶盅喝了一口。
“光恶心哪儿够啊,朕此行不光要与额驸骑马涉猎,还要接见蒙古众亲王,朕倒要看看,如今谁站策零,谁站大清。”胤禛冷笑。
“也是,如今兵强马壮的,可不止他摩格。”宜修笑道。
“隐忍数年,当此一战,朕,再不会退让半步。”胤禛坚定看向宜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