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查一下,兴王朱佑杬在安陆藩地的日常。”
“不管是他的饮食起居、人际交往,还是藩地的政务处理、田庄经营,事无巨细,都给朕整理一份详细的汇报,尽快呈上来。”
朱厚照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张永心中瞬间明了,陛下这是要拿兴王的日常做文章了。
他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躬身应道:“奴婢遵旨!”
“奴婢这就去安排东厂的人,尽快将兴王的日常汇报整理出来,呈给陛下!”
说完,张永转身快步退出暖阁,直奔东厂而去。
如今的东厂提督是刘瑾,虽然不再是陛下的贴身太监,但东厂的权力依旧庞大,各地藩王的日常动向,东厂都有专门的记录,无需再派人远赴安陆调查,只需将已有的记录整理汇总即可。
东厂衙署内,刘瑾正在处理日常公务。
自从被免去贴身太监之职,刘瑾收敛了许多,每日兢兢业业地处理东厂事务,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知道,自己能保住东厂提督的位置,全靠陛下的恩宠,若是再出半点差错,后果不堪设想。
“报 —— 张公公到!”
门口的校尉高声通报。
刘瑾心中一动,张永这个时候来找自己,定然是有陛下的旨意。
他连忙放下手中的笔墨,起身快步迎了出去:“张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张永脸上没什么表情,径直说道:“刘公公不必多礼,咱家是奉陛下旨意而来。”
“陛下要兴王朱佑杬在安陆藩地的日常记录,事无巨细,都要整理一份详细的汇报,陛下等着要看。”
刘瑾闻言,心中了然。
陛下突然要兴王的日常记录,看来是要对兴王有所动作了。
他不敢怠慢,连忙应道:“请张公公放心,兴王的日常动向,东厂一直有详细记录,老奴这就安排人整理,尽快给陛下呈上去。”
“不知陛下可有期限要求?”
“陛下要尽快,你最好在三日内整理完毕。” 张永说道。
“好!老奴明白!” 刘瑾连忙点头,“三日内,老奴必定将整理好的汇报交给张公公,绝不敢耽误陛下的事!”
张永点了点头,不再多言:“那咱家就先回去复命了,刘公公抓紧时间。”
“张公公慢走!” 刘瑾躬身相送,直到张永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才转身回到衙署,立刻召集心腹下属,吩咐道:“立刻去档案房,把兴王朱佑杬在安陆藩地的所有记录都调出来!”
“从他就藩安陆开始,饮食起居、人际交往、政务处理、田庄经营,哪怕是他去过哪些地方,见过哪些人,说过哪些话,都要一一整理清楚,不能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三日内,必须整理成一份详细的汇报,陛下等着要看,谁敢出半点差错,老奴饶不了他!”
“是!属下遵命!” 下属们齐声应道,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转身直奔档案房而去。
东厂的档案房规模庞大,收藏着全国各地官员、藩王的详细记录,这些记录都是东厂校尉暗中观察、打探得来的,细致入微。
下属们很快就找到了兴王朱佑杬的相关记录,厚厚的几大摞,堆满了整张桌子。
他们分工合作,有的负责整理饮食起居的记录,有的负责整理人际交往的记录,有的负责整理政务处理的记录,加班加点地忙碌起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刘瑾亲自坐镇,监督整理进度,时不时地查看整理好的内容,确保没有遗漏和差错。
三日时间一到,一份详细的兴王日常汇报终于整理完毕。
汇报足足有数十页,从兴王就藩安陆开始,事无巨细地记录了他的所有日常活动。
刘瑾仔细翻阅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才让人将汇报装订好,亲自带着,前往皇宫面呈陛下。
暖阁内,朱厚照正在处理奏折。
看到刘瑾进来,他抬起头,说道:“刘公公来了?兴王的日常汇报整理好了?”
“回陛下,已经整理好了。” 刘瑾躬身行礼,将手中的汇报递了上去,“老奴按照陛下的要求,将兴王朱佑杬在安陆藩地的所有日常活动都整理了出来,事无巨细,都在这份汇报里了,请陛下过目。”
朱厚照放下手中的朱笔,接过汇报,示意刘瑾退到一旁,然后开始仔细阅读起来。
汇报的内容非常详细,从兴王的饮食起居开始,记录着他每日吃什么、穿什么、几点起床、几点休息,甚至连他偶尔的情绪变化都有记录。
从记录中可以看出,兴王朱佑杬在安陆的生活非常规律,饮食清淡,不尚奢华;
平日里深居简出,很少外出游玩,大部分时间都在王府内读书,或者处理藩地的政务;
在人际交往方面,他很少与地方官员过多往来,只与王府的属官和少数几个宗室子弟有联系,没有结党营私的迹象;
在政务处理上,他兢兢业业,安陆藩地的田庄经营得井井有条,税收按时上缴,没有出现任何贪腐、挪用公款的情况;
对待藩地的百姓,他也比较体恤,遇到灾年,会主动开仓放粮,救济百姓,安陆的百姓对他的评价都比较好。
朱厚照一页一页地仔细阅读着,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从这份汇报来看,兴王朱佑杬在安陆的日常活动,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
他安分守己,兢兢业业,体恤百姓,不贪腐,不结党,完全是一个合格的藩王,甚至可以说是一个难得的贤王。
这样的人,根本找不到任何把柄。
难道真的没理由了?
朱厚照心中有些无奈。
他原本以为,兴王在安陆经营多年,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违规、违法的事情,只要找到这些把柄,就能以此为要挟,逼迫他带头请求减轻宗室等级待遇。
可现在看来,自己的想法还是太简单了。
兴王朱佑杬实在是太谨慎、太安分了,竟然一点把柄都没有留下。
难道要放弃让他带头的想法?
不行!
朱厚照立刻否定了这个念头。
宗室的问题必须解决,而兴王是最合适的带头人选,不能就这么放弃。
他继续翻阅着汇报,眼神紧紧盯着每一个字,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丝破绽。
就在这时,一段记录吸引了他的注意。
记录中写道:兴王朱佑杬已选定安陆松林山为自己的陵寝之地,已派人前往松林山勘察地形,绘制陵寝图纸,准备动工修建。
松林山?
朱厚照的瞳孔猛地一缩,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是穿越者,自然知道松林山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未来嘉靖皇帝朱厚熜的父亲,也就是眼前这位兴王朱佑杬的陵寝所在地,后来朱厚熜即位后,将这座陵寝改名为明显陵,按照帝陵的规格进行扩建和修缮!
明显陵,那是帝陵啊!
一座帝陵的选址,必然是有帝王之气的地方!
在大明王朝,藩王陵寝选址在有帝王之气的地方,这可是要命的事情!
这简直是天大的把柄!
朱厚照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心中的无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天无绝人之路,没想到竟然在这里找到了突破口!
兴王朱佑杬啊兴王朱佑杬,你千算万算,还是留下了这么一个致命的把柄!
你选谁不好,偏偏选了松林山这个有帝王之气的地方作为陵寝,这不是明摆着有不臣之心吗?
就算你现在没有这个想法,可在有帝王之气的地方修建陵寝,这本身就是对皇权的觊觎,是大逆不道之罪!
朱厚照合上汇报,将其放在桌上,对着门口喊道:“张永。”
张永立刻快步走了进来,躬身行礼:“奴婢在。”
朱厚照靠在楠木椅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你再去十王府一趟,找兴王朱佑杬聊聊。”
张永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陛下,找兴王聊什么?”
“不用聊别的,就跟他闲话几句。” 朱厚照说道,眼神深邃,“你就跟他说,朕听说他选定了安陆松林山作为自己的陵寝之地。”
“然后你再跟他说一句,兴王叔好眼力啊,那松林山,可是块有帝王之气的风水宝地啊。”
张永心中一惊,瞬间明白了陛下的意思。
帝王之气?
陛下这是要拿兴王的陵寝选址做文章啊!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躬身应道:“奴婢明白!奴婢这就去十王府找兴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