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麦昆的秀在泰特现代艺术馆的涡轮大厅,一个巨大的、工业感十足的空间。
裸露的砖墙、生锈的钢架、挑高几十米的屋顶。
t台是黑色的,两侧的座位是简易的长凳,没有巴黎秀场那些柔软的坐垫。
今天沈钰飞穿了件黑色连衣裙,裙摆是不规则剪裁,搭配麦昆的经典款厚底靴。
慕砚修则是一身全黑西装,连衬衫都是黑的,只在领口别了枚简单的银色胸针。
两人的穿搭都很符合今天秀场的风格。
这场秀的气氛和burberry完全不同。
空气里弥漫着某种紧张感,音乐是沉重的鼓点,混着金属摩擦的噪音。
灯光昏暗,只有t台被几束惨白的光照亮。
第一个模特走出来时,沈钰飞差点没坐稳。
那是个脸色苍白的男模,脸上画着哥特式的妆容,黑色眼线几乎拉到鬓角。
他穿着一件用皮革和金属链条拼接的外套,下身是破烂的牛仔裤,裤脚拖在地上。
走路姿势很怪异,像是跛脚,又像是某种仪式性的步伐。
接着是女模。
她们穿着束胸衣式的上衣,下摆是撕裂的薄纱裙。
蕾丝、渔网、皮革、金属钉,这些元素以某种暴烈的方式组合在一起。
有一件裙子完全用黑色羽毛做成,走动时羽毛簌簌抖动,像是受伤的乌鸦。
“这……平时也没觉得这个牌子这么癫啊……”
沈钰飞小声说。
虽然她喜欢哥特式风格的建筑和装修,但不代表她也喜欢哥特风格的穿搭和妆容。
“麦昆的风格。美丽而痛苦,精致而残破。”
慕砚修在她耳边低声解释。
好吧,看来这些都不是日常穿搭能穿出去的设计,只是一种表达,一种情绪,一种美学宣言。
中场时,音乐骤变,从工业噪音切换到圣歌般的合唱。
灯光变成暖黄色,模特们再次出场,这次穿的是白色系列。
但不是纯洁的白色,是象牙白、米白、灰白。
一件用数百朵绢花缀成的长裙,花朵已经有些枯萎。
一件看似普通但剪裁极致的白衬衫,后背却裂开一道口子,露出脊柱形状的镂空。
最后压轴的是一件婚纱,真正意义上的婚纱,巨大的裙摆,头纱长及地面。
但模特手里捧着的不是花束,而是一个用铁丝编成的鸟笼,笼子里是只死去的白鸽。
走秀结束后,慕砚修拉着沈钰飞走向后台。
“走,去后台看看,我认识他们的创意总监,打个招呼去。”
后台相当混乱,如果是秀前或者正在走秀的时候进来,外行人还得以为这里正在打仗,就算是秀结束了,后台现场也像是被轰炸过的样子。
模特们挤在镜子前卸妆,助理们抱着衣服跑来跑去,摄影师追着设计师采访。
空气里有汗味、发胶味、香水和咖啡混合的奇怪气息。
他们在一个角落见到了创意总监,一个瘦高的英国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戴一副圆眼镜。
他和慕砚修拥抱,用的是那种很用力的、互相拍背的拥抱。
“慕!真高兴你能来。”
他的英语口音是很严重的伦敦腔。
“Sarah,我的女朋友钰飞。”
慕砚修介绍。
“Sarah,这是Jonathan,麦昆现在的创意总监。”
“hi 钰飞,叫我Jon就行。”
男人转向沈钰飞,,眼睛在镜片后闪着光。
他叫沈钰飞名字的语调有些奇怪,但能感觉到他在尽力模仿慕砚修的话了。
“你喜欢这场秀吗?”
“很震撼。”
沈钰飞诚实地说。
“特别是最后那件婚纱,和那只鸟笼。”
“啊,那个。”
Jon笑了,笑容里有点孩子气的得意。
“麦昆先生曾经说过,时尚应该像一把匕首,刺穿平静的表面。我们尽力了。”
临走时,Jon让助理拿来一个纸袋。
“一点小礼物。听慕说你喜欢我们的小白鞋,这是还没发售的特别款,希望是你合适的尺码。”
纸袋里是个深灰色的鞋盒,打开,是一双麦昆的厚底小白鞋。
但和普通款不同,这双的鞋尾是银色的金属装饰,鞋舌上绣着小小的骷髅头图案,麦昆的标志。
“谢谢你Jon!”
沈钰飞也没怎么婉拒就道谢收下,慕砚修和他明显关系不错,不然也得不到她的鞋号。
Stella mccartney的秀在品牌旗舰店里。
和麦昆那种戏剧性的场地不同,这里明亮、通透、充满生机。
秀场布置得像温室,到处是绿植和鲜花,空气中飘着清新的草木香。
今天沈钰飞穿了件Stella的印花连衣裙,淡绿色的底,上面是小小的白色花朵。
慕砚修配合她,穿了件浅蓝色的衬衫,没打领带,袖口随意挽起。
这场秀的观众多是女性,空气里弥漫着轻松愉快的氛围。
音乐是轻快的吉他曲,模特们笑着走出来,脚步轻快。
衣服是实穿的美,剪裁精良的西装外套、真丝衬衫、阔腿裤、印花长裙。
面料多是环保材质,再生尼龙、有机棉、人造皮革。虽然有些也是塑料瓶做的,但现在很多聚酯纤维工艺都能做到不起太多静电了。
面料工艺上的进步,弥补了有钱人冬天感受不到静电加身一路火花带闪电的爽感。
颜色是明媚的,鹅黄、淡粉、天蓝、薄荷绿等等,都是沈钰飞喜欢的颜色。
沈钰飞还真看中了好几件模特身上的衣服。
一件淡粉色的真丝衬衫,袖口有荷叶边。
一件米白色的阔腿连体裤,腰间的系带是浅棕色皮革。
还有一件燕麦色的羊绒大衣,版型宽松,看着也很垂顺。
秀后是午餐派对,在旗舰店后面的玻璃花房里。
长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素食点心,牛油果吐司、甜菜根沙拉、豆腐卷,饮料是花草茶和有机葡萄酒。
沈钰飞端了盘食物,和慕砚修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阳光透过玻璃顶洒下来,暖洋洋的。几只蝴蝶在花丛间飞舞,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装饰。
“这场秀看的最舒服,派对上还有真正能吃的东西。”
她叉起一块豆腐卷,小口品尝了一下,味道只能说可以吃。
但这已经算是最近参加这么多after party里伙食最好的一次了,之前那些不是甜得齁人的马卡龙、提拉米苏,就是用作装饰的坚硬如铁的法棍,还有一些只能吃到甜味的不知名点心。
毕竟也不会真的有人在这种派对上是为了吃东西,穿着精致衣香鬓影的名流模特们,都人手一杯香槟或者鸡尾酒,在拓宽人脉层。
只有沈钰飞这种来闲逛,没什么社交需求的人,才会关注派对上有啥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