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默走近树下的时候，何晴正低头看着手机。她没点开任何应用，只是盯着锁屏上的时间发愣。听见脚步声，她抬起头，目光直接落在他脸上。
“你们从小花园出来了？”她问。
“嗯。”他说，“刚回来。”
她抿了下嘴，像是在想该不该继续说下去。几秒后，她开口：“我看见你们进去的。天还没亮透，我就起来了，去洗漱间一趟，正好路过那边。”
陈宇默没接话，等她说下去。
“你们是不是找到了什么？”她的声音比平时低一点，但很稳，“不是普通的线索吧？不然不会这么早行动。”
陈宇默看了她一会儿。他知道她在观察，在试探，也在努力控制自己的语气和表情。他想起昨天早上在走廊里，她站在转角处的样子。那时候她还在躲，现在却主动走到了面前。
“我们拿到了一个提示。”他说，“关于任务的核心。”
“‘心意’那个？”她问。
他有点意外，“你怎么知道？”
“昨晚我没睡。”她说，“一直在想柳如烟最近做的事。她给每个人都做了礼物，不是随便挑的，是真花了心思。我就在想，节目组会不会就是冲着这个来的？如果任务真的和‘心意’有关，那你们找到的线索，应该也不是藏东西那么简单。”
陈宇默点点头，“你说得没错。”
何晴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一个地方，可能还有后续线索。”
“哪儿？”
“东区最边上那个废弃仓库。”她说，“门被藤蔓盖住了，一般人不知道里面通着一条检修道。以前我为了找道具，偷偷进去过一次。那时候节目组还没封死入口。”
陈宇默皱眉，“现在还能进吗？”
“不确定。”她说，“但我可以带路。就算进不去，外面也可能留下痕迹。那种老仓库，风吹雨淋这么多年，墙角容易掉灰，如果有东西被埋过或者贴过，会看得出来。”
陈宇默拿出手机，翻出刚才拍的照片。那是他们在小花园挖出盒子时留下的记录。他把屏幕转向她，“你看看这个符号，像不像你在仓库见过的东西？”
何晴凑近看了一眼，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这个弧线……我在仓库背面的墙上见过。画得更粗糙，但走向一样。”
陈宇默收起手机，“走吧，现在去看看。”
两人往园区东侧走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高了些。路上遇到几个工作人员推着物料车，他们低头快步穿过绿化带，避开了主通道。
快到仓库时，何晴走在前面。她拨开一丛长得太密的枝条，露出后面一道锈迹斑斑的铁门。门框歪斜，锁扣早就断了，只靠一根铁丝勉强挂着。
“从这儿进。”她说，“里面黑，小心脚下。”
陈宇默跟在后面，刚踏进去就闻到一股潮湿的霉味。屋顶有几处破洞，光从裂缝里照进来，落在满地的碎木板和旧布料上。
柳如烟正坐在制作区整理工具，抬头看见陈宇默又折返回来，还带着何晴，愣了一下。
“怎么了？”她问。
“有个新地点。”陈宇默说，“何晴发现的。”
柳如烟看向何晴，眼神里有些迟疑。何晴看出来了，也没回避，“我知道之前我做过不少让人不舒服的事。但现在我不是来搅局的。如果你们信不过我，我可以只带路，不参与后面的判断。”
柳如烟沉默了几秒，点头，“先去看看。”
三人一起出发，节奏比刚才快了些。到了仓库门口，何晴再次推开铁门，这次用力更大，铁丝崩断的声音清脆地响了一下。
“这边。”她指着墙角的一段排水沟，“我记得那天走过这里，脚底踩到了一块硬东西，捡起来一看是个金属片，上面好像刻了字。我以为是废品，就扔了。但现在想想，说不定那就是线索的一部分。”
柳如烟打开手机灯，蹲在地上照了一圈。角落里有一块半埋在土里的纸片，边缘焦黑，像是被火烧过一半。
她伸手捡起来，吹掉灰尘。纸上残留着两个字：“心”和“流”。
“这材质。”她抬头，“跟我们在小花园找到的纸条一样。”
何晴也蹲下来，在旁边摸索。她的手指突然停住，从砖缝里抽出另一小片残页。拼上去，刚好补全了“心意流转”四个字。
“这不是巧合。”陈宇默说，“节目组在引导我们。”
柳如烟盯着那几片纸，慢慢站起身，“他们想让我们明白一件事——任务的重点不在结果，而在过程。谁认真做了，谁就能接到下一个信号。”
何晴看着她，“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继续做。”她说，“剩下的礼物，我会做完。而且我要让每个人都知道，这份心意是真的。”
空气安静了一瞬。
陈宇默忽然把手机递给何晴，“你记性好，刚才这些碎片的位置，能画个图吗？方便我们回头对照。”
何晴接过手机，点开备忘录，手指快速滑动。线条清晰，标注明确，连每片纸离墙的距离都标了出来。
柳如烟看着屏幕，轻声说：“你确实帮了大忙。”
何晴摇头，“我只是不想再那样了。以前总盯着别人得到了什么，却忘了自己能付出什么。”
她说完，把手机递回去。动作很轻，但手有点抖。
陈宇默笑了，“那以后就一起找答案吧。”
三人开始清理现场。柳如烟把所有残片用袋子包好，准备带回可监控区域提交。临走前，她从布袋里拿出一副新手套，递给何晴。
“下次早点来。”她说，“我们一起出发。”
何晴接过手套，捏在手里，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他们走出仓库，阳光照在身上。路上没人说话，但气氛不一样了。之前的防备和距离，像是被这几片纸撕开了一道口子。
回到主路岔口，柳如烟停下，“我去制作区补点材料。你们呢？”
“我回宿舍换件衣服。”陈宇默说，“待会儿集合厅见。”
何晴站在原地没动，“我再去趟仓库外围。刚才走得太急，有个墙角我没仔细看。”
柳如烟犹豫了一下，“要不我陪你？”
“不用。”何晴摇头，“你去忙你的。我一个人就行。”
她转身往回走，步伐比来时稳得多。
陈宇默和柳如烟对视一眼，都没拦她。
何晴重新走到仓库侧面，蹲在那堵刻过符号的墙前。她用手擦掉表面的浮灰，指尖顺着砖缝来回摸。突然，她停住。
墙缝深处，有一点反光。
她掏出随身带的小夹子，一点点往外掏。几分钟后，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被取了出来。
上面刻着一个箭头，指向园区西北方向。
她盯着那个箭头看了很久，然后把它攥进掌心。
远处传来广播声，通知九点整召开全员会议。
她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朝着主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