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已清除大部分 ,但仍有残余潜伏体内。
这些毒力深入脏腑,日夜侵蚀血肉经络,寻常药物仅能延缓其扩散。
唯有彻底祛除毒性,重塑筋骨,方能痊愈。
即便有延寿丹,不除尽 也是徒劳。
若非戚继光本身根基深厚,气血强横,常人早已殒命。
但多年折磨,他的力量也已耗尽。
所幸丹田未毁,尚有一线生机。
舍利的温和力量不断灌注,戚继光体表渐渐渗出黑色黏浊。
心脏跳动逐渐强劲有力。
四周天地元气隐隐汇聚。
常生瞥了眼舍利,引导更多能量流向戚继光。
突然,院门被粗暴踹开。
先前离去的几人再度闯入,神情嚣张。
他们身后,一名负剑的中年男子缓步踏入。
“我倒要看看,谁如此胆大包天。”
可当他看清屋内情形,目光骤然一凝,眼中涌现贪婪。
“舍利子!”
邓锡忠死死盯着戚继光头顶的舍利,狂喜难抑。
“小子!”
“停下!”
见舍利能量源源不断注入戚继光体内,邓锡忠满脸痛惜。
这等至宝,怎能浪费在一个废人身上!
他猛然拔剑,直刺常生。
森寒剑气呼啸而来!
冰霜剑意弥漫,笼罩整座厅堂。
常生冷冷扫了他一眼:“跪下!”
话音未落,磅礴威压轰然降下!
如泰山压顶,寒冰剑气寸寸崩碎。
邓锡忠面露惊骇,失声惊呼:“宗师?!”
话语未落,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笼罩全身,骨骼断裂的脆响从邓锡忠体内接连炸开。咔嚓!
膝盖重重砸向地面,邓锡忠颤抖的瞳孔里映着绝望。饶...饶命!破碎的哀嚎在院中回荡。
佛光流淌的舍利前,常生专注牵引着其中蕴含的力量。
戚继光的肌肤渐渐泛起血色,威严的轮廓重新刻上那张饱经风霜的面庞。
枯萎的经脉在金色暖流中复苏,沉寂多年的内力开始流转。
虽然距离全盛时期尚有差距,但那些蚕食生命的毒质已被尽数驱逐。
此刻这副千疮百孔的身躯,反倒承受不得过多灵力灌注——就像久旱的田地骤逢暴雨,只会让生机彻底溃散。
那阴毒已侵蚀五脏六腑太深,即便 排空,脏腑仍需漫长时光自我修复。
谁能想到堂堂宗师竟被这般阴损手段所害? 者的险恶用心昭然若揭,若非戚将军意志如铁,恐怕早已.......
莹润的佛光逐渐暗淡。噗——
一口殷红的血沫喷溅在地,昭示着 彻底肃清。
戚继光的呼吸变得绵长有力,仿佛沉睡的雄狮正在苏醒。
......
......
常生掌心虚握,原本光华流转的舍利已然化作灰白石珠。
睁开双眼的戚继光望向救命恩人,目 杂难明。
这足以引发江湖血战的佛门至宝,竟被用来拯救他这垂死之人?记忆中实在寻不到如此分量的故交。
指节缓缓收拢又舒展,积压多年的浊气自肺腑倾泻而出。
戚继光恍若卸下背负的山岳,每个毛孔都透着久违的轻快。将军且去沐浴更衣罢。常生笑着指向那件沾满污秽的衣衫。
戚继光低头瞥见身上板结的黑色血痂,默然颔首转入内室。
庭院 ,常生的脚步声停在邓锡忠跟前。
抬头望见那道身影的瞬间,瘫软的囚徒发出凄厉哀鸣:大人开恩啊!
是我昏了头,您高抬贵手,饶了我这条贱命吧。
邓锡忠怎么都料不到,这荒山野岭竟藏着位武道宗师。
真是活见鬼!
这种穷乡僻壤怎会有宗师级人物?
交代。
谁指使你?幕后主使何人?
常生拖过木椅落座,垂眸俯视着跪地的邓锡忠,目光如冰。
即便隔着竹笠,那森然威压仍让邓锡忠如坠深渊。
刹那间死亡阴影笼罩全身,他四肢不受控地战栗。宗师明鉴!小的真不知情!邓锡忠前额磕得砰砰响,有人付钱让我守着,不准闲杂人等靠近那人......
喉结滚动间挤出哭腔:求您当个屁放了吧!
他确实毫不知情。
常生指节轻叩扶手:可知那是戚将军?
邓锡忠突然噤声。
瞳孔里闪过惊惶与躲闪。
显然心知肚明。
起初确被蒙在鼓里,后来暗中探查才知晓。
但虎落平阳尚被犬欺,何况是削职为民的残废之身?
多少人见昔日将星陨落,暗生龌龊心思。
邓锡忠便是借着地痞流氓之手,隔岸观火。
常生抬手轻按他肩头。噗——
邓锡忠脖颈突兀裂开血线,头颅滚落时仍凝固着骇然神情。
院中跪伏的江湖人尚未惊呼,数道气劲已贯穿胸腔。
血花接连绽放在青砖地上。
须臾,更衣完毕的戚继光踏出内室。
墨色深衣衬得眉峰如刃,虽形销骨立,凛然气度未减。大恩不言谢。他抱拳深揖,但请速离此地,这潭浑水......
适才对话尽入耳中。
可朝堂倾轧非江湖恩怨,牵涉势力盘根错节。
自他第一次向张首辅赠礼求援,便永远烙上了党争的印记。
张首辅去世后,他那一派势力随之瓦解。
手握兵权的戚继光立刻成为众人嫉恨的目标。
先是被调往广东驻守,后来更被直接革除官职。
常生对戚继光说道:收拾行李,准备启程吧。他的声音平静如水。我送你回登州。
这里地处偏远,天高皇帝远。
他不愿用舍利子救回来的人再出意外。
登州在山东境内,靠近北直隶,方便随时照应。
那里的环境也适合戚继光休养。
戚继光露出惊讶之色:送我回登州?
随即摇头苦笑:算了吧。
那些人不会放我走的。
他何尝不想回到故乡,落叶归根。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常生轻笑:堂堂戚将军何时变得畏首畏尾了?战场厮杀都不怕,还怕这些宵小之徒?
这样窝囊地死去,你甘心吗?常生语气突然转重。
戚继光一怔:我只是不想拖累你罢了。
他整理衣袍,朗声道:至于我自己,如今已是布衣之身,又有何惧。
说罢转身入内,片刻后手持一柄九尺长枪走出。
枪名神威烈水,精钢枪头锋芒毕露。
虽非绝世神兵,但经年征战积累的煞气已令其非比寻常。
戚继光抚过枪身,目光深远:好!那便回家!
他对常生的身份虽有好奇,却识趣地没有多问。
简单收拾几本兵书,背上行囊:走吧。家徒四壁,实在没什么可带的。
二人走出院落。
街边停着一辆简陋马车。
常生翻身上马,示意戚继光乘车。
后者体内 刚清,经不起长途骑马颠簸。
他们并未直奔山东,而是要先去江南。
刚要启程,一队衙役突然冲了过来。站住!为首捕快厉声喝止,飞身扑来。
院中情景惹得捕快勃然大怒,厉声喝道:放肆!光天化日竟敢 伤人!
还不速速伏法!
话音未落,一众差役蜂拥而上。
众人将目光投向马车上的戚继光,有人森然道:滚下来!
戚继光眼底掠过一丝苦涩。
追踪他的不仅有武林人士,更有官府之人。
江湖中人尚可周旋,真正的麻烦在于这些官差。
一名捕快嘴角噙着冷笑:小子,莫要多管闲事,有些事不是你该插手的。
他腰间悬着的令牌,分明来自六扇门。
常生居高临下扫视众人,神色如霜。
区区偏远之地,竟派来六扇门银牌捕快,当真看得起人。
渐渐地,他双眸似有星辰流转,化作深邃漩涡。
变天击地精神 !
顷刻间,众人神情恍惚,眼神涣散,如同行尸走肉。
不多时,他们竟拔刀相向,自相残杀。
戚继光面露诧异,怔怔望着陷入癫狂的捕快们。
常生轻抖缰绳,淡然道:启程。
......
二人离去后不久,两名负剑者踏入荒废院落。
见此情景,顿时脸色剧变。糟了!
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急道:速速禀报大人,戚继光已被救走!
另一人吹响哨音,天际白鸽翩然而至。
男子伸臂接住白鸽,系上密信后,白鸽再度展翅远去。
一日光景,
官道之上,常生策马与驾车的戚继光并肩而行。
戚继光轻挥马鞭,含笑道:想必此刻我脱身的消息已传入某些人耳中。
昔 不是没想过逃离,却总在雷州地界被人半路拦截。
常生侧目问道:你身中何毒?
此毒霸道异常,实属罕见。
戚继光坦然道:是血毒。
岭南温家成名的杰作。
温家?常生眉峰微蹙。
毒术世家温家,乃江湖九家之一,以用毒闻名。
温家四房各司其职:小字号制毒、大字号死字号施毒、活字号解毒。
纵观江湖,用毒一道,温家冠绝天下,堪称毒术第一世家。
常生颔首道:难怪连你都着了道。
官道前方骤然闪现数道拦路身影。
几匹骏马上坐着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将道路堵得严严实实。
为首的壮汉扛着门板般的巨刀,满脸横肉。
身后四人气势逼人,显然不是易与之辈。来得倒快。常生嘴角噙着玩味的笑意。
他们尚在雷州境内,对方消息竟如此灵通。